离开你,我便不能睡。
自从文字变成一本本被是非争议包裹着的僵硬书籍以后,那些字便与我脱离了关系。字是字,生活是生活。花大部分时间书写与己无关的别人的故事,偶尔遗忘自我世界的模样。这,便是创作。时常触及痛苦,恍惚间认为已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创作生活。刻意、做作且呈现出人为的低调状态,是我所不喜欢的。不记得上次在计算机上写自己的故事、说我爱你是何年月的事情了,仅是心里对这种真实情感表达的渴望,从不曾消失。这一刻,只想讲一个故事给自己听,是属于你我的真实的故事。
窗外的雨,下了一整天。站在阳台上向下望去,是灰白色的一片。你是否知道,窗外极美。城市之中的城市,人群之中的人群。街灯掩映街灯,空气拍打空气。一些花伞,相映成趣。被水滴包裹的尘埃,如旧瓷器般散发出深沉凝重的光泽。我窥见,一些欲望与贪婪交错织网,夜色颤抖。于是掩上窗帘,与你对话。你说你在的那个城市也下雨,我说那是大地和天空在做爱,这是我以前小说里的一句话,我们的故事,像小说。若不想让读者失望,故事便不应俗套地从相识那一刻说起。因此,我只说现在。
家里堆放着些许零食,你了解,我并不热爱在嘴里塞满食物。这些都是你不在的日子里,前来探望的朋友留下的。是有些吝啬了,可我只愿意在没有你的时日,以寡淡的笑容迎接她们。因为与你相处的时刻,过于短暂。握你厚实的手,抚摸、吮吸,手指交叉扣紧,卑微但欣喜的满足,难以启齿。我是缺乏安全感的女子,一直都是。总以为有一个人在远方,有一个肩膀靠不到。接近你,尤其如此。我太不了解你,不够了解。我想有一日你会离开,在我终究寻不见的地方,与恬淡的陌生女子相濡以沫。
曾有人问起,你最喜欢自己已经走过的哪个年纪?还没走过的那个,我回答。现在以为的足够好,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看来,好像笑话。所以永远不要问什么是最好的,那只是人的欲望无法满足的未知。而过去的欲望,仅是现在的回忆。于是,我言,现在便有足够的好。此言并非虚妄,因获得时不易,故拥有才可贵。
我幼时,总喜欢从口袋里掏出为数不多的零钱换得十枚套环,并虔诚地祈盼能套中最远处的大奖。于是用右手两根手指平稳捏紧环边,眼睛死死地盯住远处的标的物,小臂适当用力。竹制套环飞出去的瞬间,喉咙变得紧缩而干涩。那个奖品似乎并不止是奖品那么单纯,还是一个代表幸福的小符咒。这样的机会,并不常有,一生一次,亦足够欢喜。我以为,婚姻,便是用最小的套环——戒指,套住最大奖项的幸运游戏。双手合十,以心跳脉动为乐,以血液流淌为礼;用泪水洗涤纯洁,以裸身拥抱信念。我们来玩一局好么,看看我们是否能够幸运到底。
有一些浮躁的小情绪,你会理解,你一直都懂。什么才是爱,又因何而爱?原以为,用书写表达深刻的感情于我而言,比言谈要容易得多。现在看来,是我为自己的文字下了一个过于自信又为时过早的结论。脑中残留了很多无法成文的言语,散布在各个阴暗的角落,难以拼凑成段。人活着,总需要各式各样莫名其妙的仪式感,以证明曾经活过。而真正需要的,仅是感官的满足罢了。比如我们是从怎样的歇斯底里走向豁达简单,又从怎样的沉默寡言走向微笑明朗。感知,并一一接受。选择音乐,选择电影,选择阅读,选择旅行,选择爱,选择你。太多不快乐,只因太想活进别人的世界。自怜地思度:我是一个悲伤的国王,唯一缺少的,是我的王国。然如汤显祖所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仅这样,便足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