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呀,我听阿哥叫那个人桑鬼,然后还说什么最后帮他一次什么的。”
阿紫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糟了!”
说罢阿紫小跑到客厅,用座机急急忙忙地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对我说:“仲尼,你先做作业哦,姐姐一会儿给你带好吃的。”
我:“那好吧!”
阿紫说完便拿起包匆匆地走了。
几个钟头以后,阿紫扶着仲嵚回来了。阿紫满脸泪痕,仲嵚一身鞋印,脸上挂了彩,衣服上还有一点儿血渍,他一进门就若无其事地给我一盘录像带。
仲嵚:“最新的《七龙珠》,拿去看吧!”
我:“阿哥,你是不是打架打输啦?”
仲嵚:“我怎么会输!我是战神好不好?”
我:“那你怎么流血?”
仲嵚:“那是别人的血啦!”
仲嵚说着话好像有点接不上气,阿紫含着泪接过话,问我有没有不乖,作业做好了没有云云,便扶着仲嵚上了二楼。
8
之后的日子里,仲嵚的行为变得极其异常,时而在18℃的空调房里汗流不止,时而又跑到30℃的烈日下瑟瑟发抖,吃个饭能咳嗽到呕吐,看个电视能全身发痒到躺在地上打滚。一开始家里人以为他生病了,带他去医院开了很多药,始终没能见效,直到有一次他症状突发到了一种不可收拾的境况,他踉踉跄跄地来到我房间,打开天花板上的吊顶,拿走一沓百元大钞,偷偷地溜出家门,没一会儿又急急忙忙地回来。我记得那天他回到家,还和阿紫发生了争执,后来他连争吵都顾不上了,就迫不及待地钻进厕所,一待一个钟头,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两眼呆滞无神,好像跑了马拉松一样疲惫,衣服都没换往床上一倒便睡着了,一睡12个钟头。等他醒来的时候,那些奇怪的症状就都消失了。
从那以后仲嵚的生命中,便多了一袋小小的白色粉末。仲嵚的生活节奏随着那包白色粉末的到来,渐渐地恢复了原样,只是偶尔还会出现奇怪的症状。每到症状难以缓解的时候,他便来我房间,取下吊顶上的白色粉末,往厕所一躲好久,出来之后就自然痊愈。
刚开始一周两次,到后来他几乎每天都会来我的房间光顾那些白色粉末。
有一次我好奇地问:“阿哥啊!你每次来拿的那包白白的是什么啊?”
仲嵚:“我中了一种毒,就像《神雕侠侣》里面的那种,那个是解药,哥哥要用解药才不会死。”
我:“那你为什么要偷偷地?”
仲嵚:“因为老妈知道了会担心啊!”
我:“那我中毒了吗?”
仲嵚:“你没有。”
我:“哦!那没有中毒可以吃解药吗?”
仲嵚:“你是没看《神雕侠侣》吗?解药也是一种毒啊,这叫以毒攻毒,懂不懂!没有中毒的人吃解药就会马上死掉的。”
我:“那好吧。”
9
那一年老妈的生意做得非常好,很少在家。后来仲嵚吸食白粉的事情,老妈也略知一二,但是那个年代信息匮乏,老妈知道海洛因不好,却不知道这东西到底不好到什么地步,好说歹说地也劝过仲嵚,仲嵚也不知道用的什么理由,暂且缓住了老妈,让她没有采取过激手段。
之后的日子里,偶尔他躲在厕所享用白粉忘了锁门被我撞见了几次。渐渐地,他也就不避讳了,只有我们俩在家,或者他和阿紫在家的时候,他都光明正大地在客厅吸食那些白粉。
整整一年,我一周几乎能撞见仲嵚吸食白粉两次,有时候甚至可以撞见桑鬼跟小志,还有一群不认识的青年,和仲嵚一起坐在客厅里用各种奇怪的方式享用那些白粉,注射的注射,吸食的吸食,兴奋的兴奋,萎靡的萎靡,有的甚至疯狂呕吐,到最后集体昏迷。
那时候的我也习以为常了,只当作这是一种大人的特殊行为模式,也许将来某一天我就懂了,直到一年后的夏天,一个非常炎热的中午。
10
那个中午我从学校出来,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大热天的冒冷汗,鼻涕狂流头疼不止,现在想来应该是普通的中暑热伤风,而10岁的我却回想起去年仲嵚把白粉解释成“解药”的事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执着,一下子就认定我是不小心被人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