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滋味是最难受的。我这辈子最煎熬的时刻,就是悬在马鲁姆火山岩壁上,跟队友们失去联系的时候。
抬头是茫茫酸雾,遮天蔽日;低头是滚滚熔岩,仿佛要吞噬一切。在那种极端的情况下,我脑子突然就炸开了,被各种各样的思绪、记忆碎片所充斥。30多年光阴,一下子团聚。
打娘胎里出来,我就忘了带安分。八岁之后,就开始各种收集伤疤,身上一直没好过。直到20多岁的时候,从部队退伍后,我赚到了最大的军功章,直接被拆掉一块骨头。骑着摩托车载着女朋友梁红,被一酒驾的撞了,差点儿截肢。最后腿保住了,从腰部拆了块骨头补上去,从此我再也没有合身的裤腰带了。
我问守护在身边的梁红:“截肢了你还要我吗?”
她哭得泪人似的:“要。”
这就是我所拥有的爱情,简简单单一个字,全在里面了。后面的路,我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刚开始探险计划的时候,很多人不理解,但我的妈妈和梁红的父母都特别豁达。我妈说,想去就去吧,只要是你真想做的,就肯定没错。梁红的父母也是这样,我们还害怕他们反对,但他们说,不就是出趟远门吗,去吧,玩开心。
末了,“注意危险,在外边吃饭注意一点,早饭一定要吃。对别个国家的人要客气一点,多交朋友。”这就是他们的嘱咐。
平凡的人,朴实的话语。真的,真要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会发现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的羁绊和阻拦。但有太多人,在没有迈步之前,就会把阻碍放大,然后过滤掉这个想法。迈出第一步,很重要。
我从来没有后悔这个选择,这个选择也给了我最大的报答。千倍万倍。
每个男人都渴望经历一次枪林弹雨,在索马里我做到了。梁红被几十杆上了膛、开了保险的枪指着,我们一起站在了摩加迪沙之战的现场。飒飒风声里,我听到了枪声。烽火佳人?不,不,不,我们更看到了另外一个民族的本质。混乱的秩序是表象,遮不住的是当地人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奥伊米亚康零下52℃的极寒里,梁红陪我露营成功。我们突破了自身的极限,也知道了我们的能量槽还远未满档。更重要的,是寒极见证了我的求婚,把戒指冻在了梁红的手指上。
死亡离我们最近的时候,只有十几米。切尔诺贝利核电厂,26年来,前前后后夺去了逾十万人的生命。我们就站在它的跟前。这是一次对自身极限的挑战,恐惧无处不在,但爱人和队友始终在身旁。我不敢说我们战胜了核辐射,但我们没有害怕它。
优美的瓦努阿图,它藏着人间最壮观的一方美景。马鲁姆火山是大自然力量和美感的完美结合。它用雄浑的力量,吸引着所有热血沸腾的男人。它用不类尘境的旖美,攫取着人的灵魂。天堂不在虚幻里,就在眼前。来了,你就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