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和玫瑰色毯子(13)

等他回到哈孔斯街时,克努松寡妇还在懊恼。“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说,“一个晚上就有两个人来,那男的喝醉了,臭得像个酒倌儿!五分钟,他必须离开。”

“是谁?”阿斯吉尔很困惑地问她。

“他说,他的名字叫卡尔。”

俄国佬坐在阿斯吉尔的房间里,等着告诉他,他们怎样可以从德国人那里偷一船的木材,然后以天价卖回给他们。

“易如反掌。”他宣称,“我已经干过两次了。”既然他自己做都能成,那为什么这一次会需要阿斯吉尔帮忙?但阿斯吉尔并没有起疑,他太急于赚更多的钱了。

“可恶!”三天后当阿斯吉尔看到德国警卫时,他大骂,“你没提有警卫。”

俄国佬只好承认,经过前两次的偷窃事件后,德国人已加派人力守护库存的木材。“不过,我们办得到的,相信我。”

“喔,我的天啊!”阿斯吉尔看见被俄国佬用瓶子砸了头的模糊身形,一名不省人事的德国士兵躺在地上,头后面渗出黑色的体液。“他死了吗?”阿斯吉尔抱怨,“我们把他打死了吗?”

“当然没有。”俄国佬厉声说,“他只是昏过去了,冷静点,别慌。”

“快点,天哪。”他们可以听到远处的脚步声,俄国佬又把瓶子举起来。可是,不见有人来,码头又恢复了寂静,远处传来海浪拍打和风在轻叹的声音。俄国佬弄来一部起重机,阿斯吉尔和他们一起专心工作起来,最后把全部的货物装上一艘已经生锈名叫“凯伦号”的老爷船上,在暗夜里开走。他们将船停靠在很远的码头,用一块防水布把货盖起来,将它们留在那里,很快地溜回城里,这时鸟儿已开始在屋顶上唱起歌了。“我们至少要等两个星期再卖。”阿斯吉尔坚持。当他们走进欢乐马戏车吃早餐,庆祝第一次冒险成功的时候,所有的忧虑都烟消云散了。

这次偷窃行动后,阿斯吉尔和碧玉在奥斯卡斯国王街的街角又见过两次面。两人走着熟悉的路线,但不再在法恩的墓前接吻。自从英格丽·玛丽号被德军击沉的那天起,他们就很有默契地不再将墓园列入散步的路线了。他们第一次散步时,阿斯吉尔兴致很高昂,向碧玉保证,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好几次,他提到要离开卑尔根,并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向她保证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接下来的那个礼拜,他整个人都变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碧玉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大叫起来,“我的耳朵令我心烦!”要不然就是一语不发,对她的话也充耳不闻。

“我已试着跟我妈妈谈过,”碧玉跟他解释,“她也认为,只是时间的问题,爸爸的态度会转变的。”见阿斯吉尔没有反应,她便掐他的手臂大叫:“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阿斯吉尔立刻点头。“当然在听了。”他不情愿地说。

“我可不这么想。”她说。然后,两人继续默默地走着。过了好一会儿,碧玉说,也许他们应该回去了,阿斯吉尔像听到命令似的掉转身来,跟着她回到卡法维恩。他在那里匆匆地跟她吻别,而碧玉沿着小径走向别庄,像以往那样以为自己又令他感到无趣了。她所不知道的是,要等到两年又二十七天后,她才能再见到他。

接下来的礼拜,他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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