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斯—玛利亚 伟人之狂(23)

尼采说:“这一切都蕴含在‘狄奥尼索斯’这个词里,我不知道还有比这希腊的酒神象征更高的象征意义。在其中可以宗教式地感觉到最深邃的生命本能,求生命之未来的本能,求生命之永恒的本能。”

尼采说:“诗人,尤其是莎士比亚这样的诗人,珍爱自己的激情,同样也珍爱自己准备赴死的心境——他们的心灵之依附于生命并不比一滴水之依附玻璃杯更执着。他们不把罪恶及其不幸结局放在心上……悲剧诗人同样不愿通过描绘生命反对生命!相反,他们喊道:‘这是刺激中的刺激!这令人兴奋的、变化无常的、充满危险的、阴云密布但也常常阳光普照的人生!生活就是一场冒险——无论你们躲到什么地方,你们也不可能躲开冒险!’这是一个不安分的旺盛活跃时代的声音,一个因为热情洋溢和精力充沛而忘乎所以的时代的声音。”

天使,就是最深邃、最永恒的生命本能的导引者,是使诗人最终产生的人,是与伟大者一起让死神望而却步的人。

尼采还说:“简言之,我们有一个目标,为此我们毫不迟疑,不怕牺牲,不怕危险,不怕担当任何灾难厄运:伟大的激情。”那么,天使就无非是“伟大的激情”落实在个别人身上的性别形式。

尼采,无非是狂者中之狂者,谁也没有早于他这样宣言过:“如果有上帝存在,那么,不成之为上帝我如何忍受!所以,没有上帝。”“一切诸神都已经死了!现在我们只愿意超人之生。”

尼采的“伟大的激情”无非是打倒既有之上帝与既有之诸神,创造一个新的上帝与新的诸神罢了。

他将凭借什么去创造?他早就准备好了:“在人中,造物与造物主是一体的。因为,在人中,有的是原料、碎块、充盈、泥巴、污垢、荒谬、混乱;在人中,同样也有造物主、雕刻家、坚实之锤、观众之神情和第七日。”

甚至,尼采就说自己像上帝一样在波河边行走。

读到尼采的这种疯狂想法的时候,我正在蒂宾根,我正在更近距离地敬仰荷尔德林。我觉得,尼采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他就是必疯的,而且疯到了比荷尔德林远出无数倍距离的程度。

我不免要为荷尔德林感到某种欣慰。

谁在自言自语?

在波河旁,他像上帝一样行走不息——

您从来不自诩为

比蓝天更大一点的动体,

您真正伟大的形象藏于谦卑苍穹。

自从您抓取过神之闪电,

并终于被它们的某一道自根本击伤。

最谦卑与最不谦卑的,

只在星空边境相互交投,

我代那最原初的一对位极,

到蒂宾根勤劳返祖。

在统一之日,

统一我们内心更辽阔的幅员。

哦您这花儿之城,锦绣依旧,

蜜蜂绕了芳香之径飞舞,

仿佛它们真正效仿过诗歌信徒,

她们呀,进而焕然如天使一般,

被无限向往在必有之一触。

让她们重新发育世界之乳,

“狄奥提玛”首当其冲。

让那乳晕闪动如最近的星斗。

让您重新经历一次十个月构成的四季,

啊!您首次睁开的眼睛,

无非最渺小的双型黑洞。

止于天使之求的,决不会疯狂,虽然他不畏惧疯狂。真正的天使,难道不会在他将疯狂之前,将他揽入一个温馨而安宁的怀抱吗?

尼采在自己发疯之前说过:“我生活的幸福和它举世无双的特性也许是命中注定的。”但是,在尼采那里,的确没有天使。

尼采之一生,可以以5及其倍数来帮助记忆:5岁,丧父;10岁那年,写了50首诗歌;25岁,当教授;35岁,患病辞职;45岁,发疯;55岁,死掉。

尼采死后,没有依其愿望被埋在西尔斯—玛利亚,而是葬在了瑙姆堡附近,与他那有点像天使的父亲永远安息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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