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的家(1)

第二天我们回来,看了姥姥,就回到了出租屋,开始了新的生活。真正过日子了,我有好多事都不会。我不会生炉子,不会添煤,甚至连煤眼儿都对不准。不会做饭,我只会熬粥。总之不会的事情很多。利利对我的要求也不高,他说只要我高兴怎么都行。冬天,平房只能靠炉子取暖,煤烟熏得我都快犯喘病了。利利说:“明年咱们攒点钱买个电暖气,就不用炉子了。”星期天,我借了一辆三轮车,和利利去买煤。这是我第一次来煤铺,里面很大,但是黑洞洞的,四处码的都是蜂窝煤,成了一堵堵黑色的墙。地上全是煤面,天花板也是黑色的,就像一个大山洞,很壮观的。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煤拉回家。我还数了数煤眼,大块的十六个眼,小块的十二个眼。我开始学做饭,做得一点也不好吃。利利跟单位的老师傅学了肉丝炒扁豆。利利说往肉里放点儿淀粉,再放姜、葱。利利说得可真慢,肉都快糊了,利利还在想放什么料呢。

夏天,我们买了一个煤气炉,在院子里做饭。晴天还好,要是下雨就惨了,我只能打着伞做饭。有时候利利的动作太慢,我就说:“你再不快点,菜就不用放水了。”夏天,尤其是下午,太阳直射我的家,房顶又是石棉瓦的,太阳早就晒透了。尤其是在屋里睡觉,简直是蒸笼,热得我心率过速了。利利说:“我有办法。”他拿脸盆接了水,往房顶上泼。我问有什么用。利利说:“你摸从房上流下来的水,都是热的。这就等于下雨,你再进屋试试。”果真不太热了。李浩成也跟利利学,接了水就往房上泼,没想到没泼到房上,泼到了院子里。院子里乘凉的人四散奔逃,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李浩成不信这个邪,说你们能泼到房上,我也能。他又接了一盆水往房上泼,还是泼到了院子里,那些乘凉的人吓得都不敢在院子里待了。利利说:“你的房子比我的高,你当然就泼不上去了。”

我慢慢地适应了这种生活。但我们最怕的是搬家。租房子经常要搬家,因为谁出的价钱高,房东就租给谁。看得见的人还怕搬家呢,何况我们两个都看不见。记得有一年,春节快到了,我们准备着回家过年。农历二十九那天,房东通知我们搬家,越快越好。房东带着我找了几家出租房的房东,但他们租金都很高,我们承受不了。最后我好不容易找到一间便宜点的房子。利利下班回来知道了,他求房东过了年再搬吧。房东答应初五之前一定要搬走。利利对我说:“今年咱们不能回家过年了,咱们去你姥姥家过年吧。”我说:“不行,我姥姥要回老家。”利利说:“那咱们自己过吧。”记得三十那天晚上,家家户户都在看着电视吃团圆饭,可我们除了冰箱,没有别的电器了,也没有电视。这是我们结婚后自己过的第一个春节。我喜欢热热闹闹地过春节,可现在,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我们就这样对坐着。突然利利说:“咪咪咱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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