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啊……”父亲略显不安,但是孤岛远隔二百公里,担心也无济于事,“冒昧地问一句,存血还够吗?”
“学生们每人献了200ml,另外还有一瓶存血。”
“您也知道,一开刀血压会猛然下降,所以希望您能事先备好充足的存血。”
“我们准备从岛上居民那里采集一些血液。”
“那就拜托您多采集一些,钱不是问题,只要输血能保证,即便手术时间延长了一些,也不要紧了。”
不知何时变成亚希子的父亲发号施令了。
“总之,明天早上我们就到,还望多多关照。”
“我知道了。”
刚要撂下听筒,就听父亲说道:“那个,不好意思,医生贵姓?”
“我是……”能不能说真名呢?三郎犹豫不决,“我姓相川。”
“相川医生……”
千万别再问毕业院校之类的,三郎举着听筒祈祷着,只听那边说道:“如果能坐飞机的话,我们真想尽早过去,但还是得坐船去,明天才能到,那就一切拜托您了!”
虽然看不到,但是三郎知道电话那头的父亲正在朝他鞠躬。
“那我就挂了……”
“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父亲最后以宛如哀求般的声音说完,挂断了电话。
放下听筒时,三郎的额头和掌心都被汗水浸湿了。
“怎么了?”他后面站着的女大学生马上问道,“亚希子的父亲会来吗?”
“他说想尽快坐飞机来,不过好像还是坐明天的船来。”
“那就赶不上做手术了是吧?”
一直很坚强的女大学生现在也泫然欲泣。事务室的职员们也都不安地望着三郎和女学生们。
无视职员们的视线,三郎径直走出事务室,学生们也都跟了过来。
“那就这样吧。”三郎在检验室门口站住说道。
女学生又问:“不好意思,能不能等到明早,让亚希子的父亲亲自做手术呢?”
三郎不禁瞪了一眼那个女学生。这个学生的话对医生也太失敬了。如果是普通的医生,没准要对她嚷嚷“你不相信我吗”。但是,现在的三郎还没有那样的勇气和自信。
“虽说明天到,到诊所也快中午了。以患者目前的状态,根本不能耽搁到那时候。”
学生点了点头,但是眼神里还是有些不信服:“那个,亚希子,有可能会死的,是吗?”
“……”
“真的救不活了吗?”
“不做手术怎么知道。”
说实话,现在的三郎对于下面要做的事,一点也没有把握。
明子走后,三郎独自站在检验室的窗前。左手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刚才读的妇产科书籍,但是,他此刻完全没有心情拿起来读。
看看外面,中庭的花坛里辉映着午后的日光。虽然阳光明媚,但似乎起了微风,扶桑花被吹得摇晃着。
“你还是要做吗?”三郎问自己。
电话虽说是蒙混过去了,但接下来才是最要命的。虽说是位患者,却是大医院院长的千金小姐。她的院长父亲完全把三郎当作医生了。
“万一失败了……”想到这儿三郎就浑身颤抖。只是说一句“我已经尽力了”是过不了关的。对方很可能会刨根问底地追究为什么没成功、怎么实行的手术,等等。若是被追究到手术内容,自己是冒牌医生这事就会被拆穿。如果是对医学一窍不通的普通人还好说,偏偏对方是医生,那自己就无路可逃了。
“还是说实话吧。”
我不是医生,只是所长的助手。所长现在不在,没办法才让我上的。可能这么说比较痛快。
就算后来万一失败了,或许也能够得到人家的谅解。
岛上没有医生,谁都没有责任。要说应该负责任的话,那么就是没能聘请到医生来岛上的町长、不放医生过来的东京的大学、或者是即便是有急事,也不该擅自离开岛的所长等人的责任了。
不,更不应该的,就是身怀有孕,还跑来这么远的离岛上玩的女孩自己。反正不是三郎的责任。
“要不然再给她父亲打个电话,实话实说吧。”
但是,就算是说了,自己也还是得上手术台。与其坦白自己不是医生而加重他的担忧,还不如就这样悄悄地做手术。
“再给所长打一次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