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我要生50个宝宝(1)

我要比她们都厉害,

我要生50个宝宝,

这样他们就有伴了。

——游若昕

百定安

拐角

两条大街的拐角处,我去过三次。

一次去看画展,一次去买书,

一次是在路边等一辆的士。

每一次都见到你,每一次

你都像路灯一样准确。

道路上土豆滚滚

唯有你,是一株草莓,单个儿地红着。

天上几片空荡的云彩

是你举过头顶的叶子。

拐角可以通向许多条路,往左一条

往右一条,一转身,你就能轻易地消匿在

第三条巷子。但你是上下生长的。

有一次我看见风把你的丝巾

吹成了一团鬃毛

你的身体立刻动了起来。

2012年

迄今,百定安还是《新世纪诗典》“最快进球纪录”的保持者,他的1.0推荐日期与写作日期相距九天,等待着后来者打破,尽管难度甚高。前不久我接到一部年选,方才意识到国内年选都讲究个原发在哪里,有的网络、民刊都不算,非得是官刊,我心想,仅凭这一点,你怎能选得过我?我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完全是一副“抢发”之姿,“原发”率非常高。

巫昂

十年

十年间,他永远对我说

你是这世上我喜爱的几个人之一

比起诸多甜言蜜语

这话多实在

喜爱的,几个人,之一

卢梭是我喜爱的几个画家之一

玻璃杯是杯子中的一种

十年间,我们各自历经生活的摧残

但都还活着

生活是我喜爱的几种活着的方式之一

应该为她喝酒一杯

伏特加,佐以大蒜

2012年

初读本诗时有点为巫昂高兴,因为诗中有了一点拉家常的气息,不是事后诸葛亮。“下半身”火爆的十年前我就认为他们走了捷径,他们集体性地绕开了口语诗的日常性,或者说“下半身”本身就是反日常的。诗内不日常,诗外就做不到日常写作,这本是“双修”。我希望巫昂从自白中走出来,走入具体的日常生活,如此一来作为读者的我们便可以更多地读到巫诗。

李异

那时我们到底在想什么

我见过一些事。

在我开始硬的时候,

又一次偷听

父亲的电话,

他要带一个女人回家,

我假装熟睡

然后等他们把房间

关上,

我蹲在窗户下

不放过里面发出的

任何声音。

那是夏天,

太阳很大,

所有人正在上班。

这是老爸摔断腿

前的一件事,

母亲永远不知道。

她原以为靠和父亲

在公园散步

就可以度过

余生(他们已经这样干了两年),

但是她终于在皮夹内

发现了私生子

的照片,

当然了,

还有一个女人。

我母亲六十岁,

见到了父亲六岁的

孩子,

我的姐姐疯了,

我的母亲也疯了,

她正在努力逼父亲

一起疯掉。

我的父亲

年轻时受过苦,

他活了

下来,

他不想

就这么完蛋。

现在的情况

好多了。

但是之前那段日子,

母亲决心报复父亲时,

我正在失业,

我把整条烟一下子抽完,

我觉得我的肺快要

废了,

它在冒烟,

它在变黑,

它在慢慢扩散成为

癌,

我希望我能吃掉

母亲的癌。

此刻

我站在门口

掏出钥匙

但不急于进去。

每年春夏,都会有一连串好消息传来,我的学生们在研究生考试中攻城拔寨,从世界知名学府到国内名牌高校总有人往,我和我的领导和同事们一样兴奋,但是每当我兴奋地告诉他们,我们的诗人学生又取得了怎样的进步时,他们却面无表情。他们愿意把这份兴奋让我一人独享吗?对不起,我又兴奋了,为李异这首诗,不仅仅因为好,还因为它先进(先锋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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