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纷纷说(在一些报纸和电台中)他能创造更伟大的英勇业绩。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他在学院的指导员表示,维德尔天生是当飞行员的料,老练,直觉力强,开战斗机和轰炸机一点问题都没有。他的一个朋友——少年时期维德尔曾在他家的庄园度过几个假期——爆料说,维德尔曾未经允许驾驶一架很大的老式派珀飞机,并把飞机降落到了一条狭窄的到处坑坑洼洼的乡镇公路上,让他的父母惊怒不已。那个夏天,可能是在1968年(在这个南半球的夏天过后没几个月,“野蛮文学”在巴黎一处简陋的门房里诞生了,这一文学运动将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产生决定性影响),维德尔是在没有父母的照看下度过的。这是一个勇敢而羞涩(在他同学看来)的少年,无论什么事情,无论多么荒唐的行为,无论什么样的爆发,都有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同时,他也很招周围人的喜欢。我的母亲和外婆就很喜欢他(他同学说),据她们讲,维德尔总是像刚从暴风雨中走出来一样,苍白无力,被雨水淋得骨子里都湿透了,却又很惹人喜爱。
然而,在他的社会关系中也不乏污点:狐朋狗友,不法分子,经常出入警察局或者下流社会的寄生虫,维德尔有时会和他们一起出去——通常是在晚上——喝酒或者是到一些声名狼藉的地方鬼混。但仔细想想,问题也不过如此:一些并不明显的污点,一点都不影响他的性格和风度,更不要说影响到他的行为举止了。有些人还推测,上述某些行径在他探求知识和真理的文学道路上甚至是不可或缺的。
一条在那些天,那些空中表演的日子里,得到了智利最有影响的文学评论家肯定的道路(这点从文学价值上来讲几乎没什么意义,但在智利,从阿列塔时期起,却是意义重大)。这位评论家就是尼卡西奥·伊瓦卡切,一个古董商,一个虔诚的每天做弥撒的天主教徒,也是聂鲁达的朋友,以前是维多夫罗的朋友,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的笔友、巴勃罗·罗卡钟爱的攻击对象,尼卡诺尔·帕拉的伯乐(据他自己说的),总之,这是一个懂英语和法语的家伙,在70年代末死于突发性心脏病。伊瓦卡切在他的《水星报》每周专栏里写了一篇关于维德尔的特色诗歌的评论。这篇文章评论道,我们(智利的读者)看到了新时代的伟大诗人。接着,就像伊瓦卡切一贯的作风,他公开给维德尔提了一些建议,用晦涩的时而缺乏连贯的语言滔滔不绝地对《圣经》的各个不同版本进行了评论——由此我们知道了,维德尔在康塞普西翁和拉培尼亚体育中心的首次空中诗歌表演用的是拉丁文《圣经》——正如维德尔本人在一次晚间电话长谈中亲口对他说的,伊瓦卡切说——,这个版本由尊敬的费利佩·斯西奥·德·米盖尔“根据圣父和天主教释经者的旨意”翻译成西班牙语,由加斯帕尔和罗伊格出版社于1852年在马德里分卷出版。伊瓦卡切在电话里问他为什么不用尊敬的斯西奥神父的翻译版本,维德尔的回答是:拉丁文能更好地镶嵌在天空中;而事实上,维德尔应该是用了“砌入”这个词,拉丁文能更好地砌入天空。然而这也并未能阻止他在其后的一些空中表演中使用西班牙语。他也没忘了博尔赫斯提及的几个《圣经》版本,甚至还提到了雷蒙多·佩列格里翻译成西班牙语并于1875年在瓦尔帕莱索出版的《耶路撒冷圣经》,伊瓦卡切说这个《圣经》版本不好,它预言了那场几年后爆发的智利与秘鲁和玻利维亚联军对峙的太平洋战争并使之提前爆发。关于建议,伊瓦卡切提醒年轻的诗人“过早获得荣誉”的危险,以及先锋文学的欠缺之处——它“有可能混淆诗歌与绘画和戏剧,或者更确切地说,与造型艺术和戏剧艺术的界限”。他还提醒诗人必须时刻不忘提高自身的素养。总之,伊瓦卡切建议维德尔不要停止阅读。要多读书,年轻人,他好像是这么说的,读英国诗人,读法国诗人,读智利诗人,读奥克塔维奥·帕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