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的一个夜晚,我和帆在簋街的一家饭馆吃饭,火锅、香烟和姑娘的香水,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匆匆几年一晃而过,岁月改变了我们年轻的脸庞,也改变了我们熟悉的生活模样,相信我,深夜十一点依旧可能堵车,一瓶啤酒绝不可能再和陌生的姑娘聊一晚,我的手机随时可以看到整个世界,只要我愿意,整个世界的朋友也可以马上认识我,如果我们的银行卡还是每月2000元钱,我甚至会考虑只请朋友去家门口吃个麻辣烫。
帆一路闯荡,居然步我后尘去了上海,他已经是个富裕的销售,但依然没有真正完成梦想。
亮子各种辗转,结婚生子、离婚、又复婚,最后卖掉了房子,回了东北老家。
老毕彻底失去了联系,该是平凡而幸福着的吧。
Jacky回到了昆明老家,据说生活变得安逸幸福,不过也不知他如梁朝伟那忧郁的眼神是否也为他带来一个美丽、霸气如刘嘉玲般的女人。
我?我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套报合伙人天各一方,我开始回忆过去,我想起当年在某个地铁站熟练地套完所有报纸的我们,在饭馆空想的我们,在夜店和姑娘聊天的我们。
我们曾在离职前争取了一次改变自己的机会,至少希望在那里除了套报外留下些什么,那是在现在看来微不足道的策划。
那年的圣诞节就要到来,帆和亮子认真地调查了市场,我撰写了可行性报告,制订了计划,Jacky亲自回云南空运了我们策划所需的物品。
这是我们当时在那里最希望做的事情,真正完成的合作,而对于套报的岁月,我们甚至心怀感激,无怨无悔,那段岁月告诉我们不要把自己想象为天生的成功者,也告诉我们即使生活让你偶尔负重、过得艰难,但那只不过是漫长人生的轻松考验,关键是在那当时被感受为煎熬的日子,我们是否还有勇气去梦想。
那一年的圣诞节,冬日北京的街头出现了一种景象,所有买到我们报纸的人都收到了随报赠送的新鲜玫瑰花,那是个并不高明的策划,可在当时的北京报业里少之又少,之后这种方式被广泛采用,很多报纸都开始使用,送的东西也开始常换常新,牙刷、圆珠笔,甚至有避孕套……
在我去上海的某一年情人节,我刚好回北京过年,在东直门地铁口,我买了一份当时曾认真辛苦套过的报纸,卖报纸的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孩子,应该也是报社的发行推广人员,他年轻的脸庞带着真诚的笑容。
“先生,我们随报送一朵玫瑰花,给您!”说完就递了一朵玫瑰给我。
花朵显得并不那么新鲜,有些快要蔫掉的样子。
东二环的车流不息,人来人往,那朵玫瑰的颜色却突然深红鲜活起来,我收起花,微笑地和他说谢谢,然后一边走一边回望并感动起那些岁月来,我又想起了那些兄弟,那些我的套报合伙人们,那年我们20岁出头,我们有年轻的脸庞,坚硬的棱角,随时准备改变和出发的内心。
你们有梦想吗?
有,当然有,就算卑微,就算遥远,可却永不会枯萎的梦想,一直都在,内心的某个地方—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