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捕(2)

缠着红布包头的印度籍巡捕坐在门外,突然瞪大眼睛,大惊失色,惶惑地问:“怎么?你是陈赓?你不是王先生吗?我见过你!”

陈赓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丝,惨然一笑:“王先生已经死了。我就是陈赓!如果你还认识我,你给我办点事。”

“什么事?”巡捕有些紧张。

陈赓很费力地摸出口袋里的几文钱,丢到巡捕脚下:“你给我买包烟。”

“我记得你不抽烟……”巡捕说着,还是收了钱,从怀里掏出一包烟,“先生,你还是说了吧,就要给你上电刑了!”

“无非是个死!”

西探长兰普逊进来,他身体强壮,比一般人高,皮肤呈粉色,颧骨突出,天庭饱满,说话简练,表情阴沉。巡捕一跃而起,挺直身子。兰普逊坐下,盯了陈赓一眼,机械地翻着记录。随后又进来几个人,迅速地朝陈赓走了过来,带着一种职业性的灵活,把陈赓拖到电椅上。

兰普逊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说:“很高兴,在这里见到!”

陈赓冷笑一声,把脸转向墙壁。

“我知道,你曾经从这里救过不少人出去,我很想看看你是怎么救自己的。不过也很简单,只要你说老实话……”

陈赓投以火辣辣的目光,掏出烟点着。

“你为什么不说话?”

兰普逊的忍耐极其有限。他用拳头捶桌子,墨水瓶盖子飞了,墨水溅了出来,有一滴正溅在他的鼻尖上。陈赓冷笑了一下。兰普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过来,打了陈赓一记耳光,烟也被打飞了。

陈赓用洋泾浜英语大骂:“你这个虐待狂,你这个狗!”

兰普逊额头变得苍白如纸,眼睛气得发亮。他的目光朝电闸上一甩,一个巡捕便走过去。

陈赓把烟盒里的三四支香烟一把塞进口里,使劲嚼起来。嘴里麻酥酥地发苦,直觉得腮帮不是腮帮,而是两块木板;舌头不是舌头,而是一把尖辣椒;牙齿不是牙齿,而是几颗铁钉。他脑袋昏沉沉的,觉得身体和头颅已经分开了。

兰普逊眼珠一弹,电闸合上了。

陈赓身体跳了一下,心率如奔马,身如乱箭猛刺,脑壳发胀,眼球外突,大地失去了平衡,房屋在旋转……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进了小号。

他的衣服上、鞋上血迹斑斑。每动一下,身上的某个部位就痛。全身的血液在燃烧,两腿沉甸甸的,发木的舌头不听使唤。

后来宋庆龄来探监,当局迫于压力,说要释放陈赓。但他们耍了个花招,并没有释放陈赓,而是将其“引渡”到上海市公安局,第二天押解去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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