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仲马就行了,”他对公主说。“我操劳了二十五年,为的就是这个。”
他写了一些政治性的讽刺短诗:
帝王讲究排场,伯侄互不相让;
伯父占据各国的都城,侄子占有我国的资本。
这当然不讨公主的喜欢,也不讨傲视一切的维埃叶—卡斯代尔的喜欢。后者在其《日记》里怒气冲冲地写道:“接待仲马,让他唱高调,这是个错误。”然而,无论在公主们眼里,还是在老百姓眼里,仲马仍然是个庞然大物。他轻蔑地谈论拿破仑三世:“关于拿破仑,雨果发表过不少精彩的东西;至于我,在我的《回忆录》里,我给他保留了一些刻划得更加有力的东西……这个装模作样的人,以前就没有表现出过与他的地位相称的勇气。当年还在觊觎帝位的时候,他竟蠢到让人家逮住的地步。他本应该像我那样,拿起手枪,武装自己。在一八三〇年,我威胁城防司令,说要叫他脑袋开花,结果我单枪匹马,拿下了苏瓦松城……”
说得多了,到最后连他自己也信以为真了。他斥责皇帝不够尊重艺术家。在他某次猛烈攻击现政权之后,有人问玛蒂尔德公主,是否会因此与仲马失和。公主面带微笑回答道:“我想是的,分道扬镳……不过,今天晚上,他还要来吃饭。”一八五七年,公主收小仲马为义子;公主打算把他介绍给皇上,以便让皇上授给他奖章。小仲马拒绝了,说自己孤傲清高,又颇胆怯。不过,一八五七年八月十四日,他还是获得了勋章;他选择自己的父亲做典礼主持人。
大仲马致小仲马:我亲爱的孩子:三天前我收到了给你的十字章,以及授权我吸收你为骑士的文书。你回来后,如果可以,我将以比平时更多一点的感情拥抱你,仪式将顺利进行。
对大仲马来说,炫耀的机会并不缺乏。英国女王访问法国,准备在圣克鲁为她演戏,剧目请她亲自挑选。维多利亚女王点了《圣西尔的小姐们》。在城堡里举行的官方晚会上,上演了这出戏,女君主看后声称非常高兴。皇帝没有邀请大仲马出席;大仲马却说:“我知道,我知道什么比看我的戏更能使女王高兴。那就是会见我本人;说真话,那也会使我感到惬意……一位如此杰出的女子,她可能是本世纪最著名的女性,本应与法国最伟大的男子会面。真遗憾,她还没有见到我国更好的事物,就匆匆走了。”
大仲马知道,小仲马经常去看望卡特琳·拉贝。这位当年在意大利人广场开裁缝铺的女裁缝,离群索居,在端庄自重中日渐衰老。
《茶花女》的极大成功,使年轻的剧作家有能力将生母安置在讷伊,奥尔良街一号,一套街拐角处的公寓房里;房子采光好,从窗户还可眺望布洛涅森林。有一段时间,她在米绍迪艾尔街上开了一个小阅览室。心地善良的小仲马是个孝子。他同时还与梅拉妮·瓦勒道尔保持友好往来,对她也是顺从尊重、忠心耿耿。梅拉妮·瓦勒道尔一本又一本地发表作品;她写的长篇小说与剧本都取得了相当体面的成功。其夫弗朗索瓦—约瑟夫·瓦勒道尔,由于妻子的关照,长期驻守远方;最后在艾克思岛驻军司令任上,结束了他的军旅生涯。
在亚历山大·仲马一世《回忆录》发表的喧闹声中,有两位女子感觉自身受到了冒犯;她们可能就是真正爱过他的仅有的两名女子。
《回忆录》中根本就没有提及卡特琳·拉贝。为了把他的儿子引入故事,作者玩弄文字游戏:“一八二四年七月二十九日,当蒙邦西埃公爵在王宫里出世的时候,在意大利人广场也给我生下了一个沙特尔公爵……”母亲的姓名没有明白写出。梅拉妮·瓦勒道尔也同样受到了不严肃的对待:“写《安东尼》的时候,我爱上了一个女子。这名女子长得并不美丽,却令我产生了痛苦的嫉妒……原因是她处于同阿黛尔相同的地位,她的丈夫是个在部队里服役的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