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沉迷于这样的阳光、雪野,和“嘚嘚”的马蹄声响1

早晨,朦胧中苏联被一阵发动机的声音惊醒了,与其说被惊醒,不如说是自己一直在等着这个声音。从昨天晚上,她就在等,生怕车大爷不带她,自己偷偷走了。

车大爷有一个令人羡慕的交通工具——“屁驴子”。它是自行车改装的,介乎于自行车与摩托车之间,没有摩托车快,但是比自行车快许多。以往,每当听到楼下“屁驴子”发动“突突突”的声音,苏联都会有欢快的感觉——车大爷又去打鱼了,晚上又有鲜鱼吃了。

现在什么都要凭票供应,肉票、豆腐票、肥皂票、粮票,甚至买牙膏都要用牙膏皮去换。有一天,弟弟把妈妈放在床底下的牙膏皮拿去和铁柱换弹弓子,被妈妈揍了一顿。这是苏联第一次看见妈妈打孩子,随后看见妈妈懊悔得哭了起来。

车大爷去打鱼之前总要喝一点酒,尤其是冬天,寒冷让人不愿意离开有暖气的温暖房子,所以苏联常常暗地里佩服车大爷的勇气。虽然他说话很糙,但是苏联还是觉得他有一种家常的亲近。车大爷胡须很重,常常用他那铁青的胡子扎弟弟苏正正的小脸:“小子,给我当儿子吧!”

车大爷想儿子快想疯了。

苏联坐在车大爷的身后,穿着棉猴,戴着棉手套,脚上穿着棉杌子。妈妈还给她带上了口罩。

她第一次想:自己要是男孩子多好啊!

所有街道都在沉睡,偶尔有一家的窗口闪着昏黄的灯光,苏联有一种被隔离了的亲切感。她还闻到凌晨的空气就像被消毒了一样,甜甜的,像甘蔗。

“屁驴子”起动了,“轰”的一声拐出了楼群。

“屁驴子”在红岸的夜空中喷射着鸣响,苏联抱着这个酒气弥漫的男人,在红岸的大地上奔驰。到了江边,车大爷把苏联抱下来,苏联站在冰上,看到天边微微泛起了一点鱼肚白。这“鱼肚白”是许多书里描写的,别看苏联才8岁多,但是已经认识很多字了。苏联是红岸有名的小神童,虽然现在大家都不怎么学习了,但是在316厂,尤其是知识分子汇聚的设计处和医院,在爸爸妈妈的同事朋友中,识字多、能背很多古诗甚至有过目不忘本事的苏联,几乎家喻户晓,她是当地有名的好姑娘。

到今天,苏联才觉得自己真正见过“鱼肚白”了,那是隐隐约约的颜色,有模模糊糊的灰和白,苏联第一次觉得书里描写的和她看到的情景是一样的,感到有些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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