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屋顶上的妖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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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之前的屋主,两口子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念头:“说不定要发横财了!”

前头说过,二哥一家三口搬来挑水胡同不到两年,灶头大院儿前后两进,后院儿全是老房子,前院儿在1957年加盖了水铺,用来给周围的住户供水。听说当时在西南屋住了一个老头,人们管他叫古爷,古爷专管老虎灶上烧的秫秸秆,每天蹬一辆破旧的平板儿三轮车到乡下去收秫秸。

别看古爷孤老头子一个,在本地无亲无故,新中国成立前他可是大财主。要命的是他抽大烟,过去的鸦片烟分为不同档次,古爷只抽东印度出的锡盒烟膏。烟膏装在精致的锡盒中,里边一小块一小块都用红纸包着,又叫福寿膏,一口抽下去,腾云驾雾赛神仙。

以前的人们常说:“不沾大烟则可,一旦上了瘾,有多少钱也能把你抽穷了。”可是别忘了还有句话——不搭莲台不是客,不抽大烟不算阔。搭莲台那是找坐台的,那会儿有坐台的吗?当然有了,老坐台的!那时候所说的“搭莲台”,是在妓院摆桌跟姑娘交朋友。妓院有三等:一等曰班子;二等曰院子;三等曰门子。班子里的姑娘调教得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结识这样的姑娘必须搭莲台,摆桌喝花酒,有钱人专讲究玩这个。

古爷抽大烟搭莲台,可谓吃尽喝绝,但是他能挣能花,家里躺着房子撂着地,抽大烟可抽不穷他,只是抽多了脸色发灰,上了瘾戒也戒不掉。当然,抽得太久太多,身子也就完了。古爷年轻时没少吃苦受罪,身上旧伤老病儿特别多,一抽上大烟全好了,不抽又会发作,你让他戒掉这口烟那比要他的命还难。

新中国成立之后禁烟禁娼,他不能再明目张胆地抽大烟了,也没处去买,便以替水铺收秫秸为名,偷偷摸摸到乡下换烟土,老乡私自种的大烟属于烟土。他混到那阵儿,之前挣下的金条银元全败光了。钱财说到底还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问题是乡下种的烟土太次,不能跟东印度的顶级锡盒烟膏相提并论,让他不抽难受,抽完了更难受。久而久之,身边值钱的东西全拿出去换了劣质烟土,家徒四壁,穷得屋里的耗子都搬了家。勉强维持到1966年腊月,古爷一看实在不行了,自己抽完最后一口大烟,闭上眼吞下大烟油子,死在了西南屋。

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死俩仨。”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等到人们发现古爷好多天没出屋,叫门他不应,推也推不开,只好撞开门进去看,但见古爷一头扎在壁上,两手挠墙,抓出了好几条血痕,尸身已经冻透了,五官扭曲,四肢僵硬,抬走时仍保持这个样子,再也掰不回来了。

打那开始,西南屋始终空着没人住,直到二哥一家三口搬进来。听人说西南屋三十年前死过一个抽大烟的孤老头子,两口子心里未免不踏实。不过也没看见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两口子提心吊胆地住了两年,过得还不错,二哥开出租车的收入也说得过去。此时在门口挖出个盒子,两口子没往别处想,以为是古爷死前埋下的财宝,木头盒子中很有可能放了金条银元。看来富贵贫贱,各有其时,该你发财了,扫地也能扫出狗头金,正所谓“人走时气马走膘”,一旦时运到来,城墙都挡不住。

二哥和二嫂子起了贪心忘了怕,打开木头盒子往里看,但是凑得太近挡住了月光,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二哥伸手往木头盒中一摸,有鼻子有眼的,什么东西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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