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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们眼睛适应了如漆的黑暗,才看到他和她是趴在了他的办公桌下。办公桌被从中间生生砸折,但好在没有全断。就是这一点儿力量,为他们撑起了存活的空间。
她试着抬了抬头,挪动了一下身子,为的是让他把压在身下的胳膊抽出来。可是随着办公桌晃悠了一下。他紧张起来。你不要乱动,破坏了平衡,我们就完了。
她的委屈稍纵即逝了,她懂得他是为了他们好。她在黑暗中微笑着说,我是担心你一个姿势太累。
他看到她洁白的牙齿,又看到了她笑出来的泪花,才晓得刚才的语气太生硬了。他安慰她说,我不累,我能坚持,这样不是挺好吗?
她惘然间走神儿了,抛却了生死之忧。这样是挺好啊,我就睡在你的怀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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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刚才那一下挪动,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钉在案板上的鱼。她真的想不起来,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她甚至都没感到一丝丝的疼痛。但她明白了,她的双腿应该是重重地压在了一块楼板下。
真的不疼,是那种碎裂之后完全脱离关系的不疼。她长舒了一口气,又想,他怎么样呢?他在保护我,他不会受了什么伤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始终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在深深的孤独中她害怕起来。她稍稍仰起脸来轻轻地唤他。阿良,阿良——
不晓得呼唤了多少声,他才醒来。他说,叶子,你怎么了?
她听出他的声音略显微弱,好似在远远的梦中。她想,这个样子怕是不好吧,她记起书本上讲的,越是在困境中,人越要保持清醒。自助者,天助之。
她假装委屈地说,我害怕,咱们俩说说话。
他勉强地应着。说什么呢,你说,我听着。
她从没对他撒过娇,这次不同了。她不满意他的答复,像个小姑娘一样不依不饶地说,我要你讲嘛,先讲讲你为我接站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