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贴纸在阳光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是一款很难收集到的宝贵贴纸。随后朋友相继把袋子丢进垃圾桶—大家都是为了赠送的贴纸才买的,袋子里的巧克力连看都不看一眼就丢掉,我也跟着他们那么做了。
我不知道原因,但就在那时发现自己比别人胆小的事实。我的每个朋友都敢抬头挺胸对任何人说话,面对陌生人时可以大声地打招呼,表现出无所畏惧的模样;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将还没吃过的食物丢进垃圾桶里。虽然我也做了同样的事,但是每次都感到害怕。我觉得丢掉食物是非常不好的行为,大家却好像把这件事视为理所当然,感到心惊肉跳的只有我一个人—如果被朋友们知道我为这种事情感到不安,很可能会遭到讪笑,所以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我家所在的小学校区离市中心稍远,四周有很多田地和荒地。我家两旁的道路都是田地小径,经过栽培草莓的塑料大棚,穿越镇里唯一的国道之后就是小学。我们上学途中经常可以看到正飞溅着泥灰的农耕机。有一次我搭隔壁镇子某阿姨的便车时,她说:“这一带真的是乡下啊!”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所住的地方是乡下,所以听到她这么形容时,一方面感到意外,另一方面觉得受到伤害。因为在我们班上,“乡下”这个字眼多半是在嘲笑对方时才使用……
春假结束,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天早上,我和道雄一起上学。寒冷的冬天让皮肤几乎冻裂,虽然进入四月天气暖和许,然而早上的寒风依然让人直哆嗦,我们一边抖着身体一边往学校的方向前进。放春假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背过书包,如今背上的沉重感让我感到既怀念又讨厌。
“听说这学期的班主任是第一次当老师。”道雄说。
我就读的小学,全校师生加起来只有两百人左右。我和道雄升上五年级,因为没有重新编班,今年我们继续在同一个班级念书。
“那他还很年轻啰?”我问道,道雄微微地歪着头。
“听说大学才刚毕业。”道雄解释。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大学是什么地方,也很难想象。
我和道雄从幼儿园时就一起玩,塑料模型是我们经常聊的话题。
“非得等油漆干后再上第二道漆,颜色才会漂亮。”这是他常说的话。
每次我在家帮塑料模型上色时,爸妈都会抱怨彩色喷漆的味道难闻,而道雄家很宽敞,所以我经常去他家给塑料模型上色。通常我们会先用喷漆上色,再用老虎钳将零件剪下来,否则成品会变成可怕又无趣的纯白色塑料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