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幼小的我总免不了可惜连连。认为凭着自己的本事,有朝一日能够发现马三炮的“宝藏”,谁知道竟没有一面之缘。
但世事就是如此难料,这枚假的袁大头,竟能够历经沧桑,最后真的来到我的手上,但……爷爷的故事讲完了,不知道各位是否还记得,我开篇第一句话就是:爷爷是个怪人。那他怪在哪里呢?
爷爷在被俘虏后不久,全国解放了,十月一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当时对他们的处理原则非常宽大,有三条路可以走:一是,留在福州当地,支持新中国的建设;二是,附近还有一个俘虏安置城市——杭州,也可以去那里;三是,回到原籍,想干什么都可以,只要别做破坏新中国的事情,还发给你路费。
爷爷早在几年前,已经抽空回老家结了婚,并且和奶奶生下大姑,他不习惯南方的天气,硬是扯着一家三口回到了老家,那个离当年他们驻扎过的地方不足百里的一座豫北小县城。
五几年,虽然已经解放了,但乡下的日子并不好过,爷爷常年在外当兵,还是国民党兵,家里分田分地时,压根就没他的份儿。
在老家熬了没两年,我们家就又拖家带口来到了省城。
爷爷找了份还不错的工作,一大家子慢慢稳定下来,从此离开了生活十几代人的老家。
改革开放后,慢慢地两岸可以互通书信,爷爷凭借他工作的便利,几经查找,竟联系上了已经在台湾扎根的那位黄姓同僚。
通了书信才知道,爷爷的这位同僚可谓是相当有经济头脑,到台湾后白手起家,通过三十多年的努力,他们家的连锁小超市现在几乎已经覆盖了半个台湾岛。至于那枚袁大头和其中的秘密,同僚更是在信中明确提到:就算找到宝藏,他放弃自己那份,将之全部转赠爷爷,以此信为证。
每当爷爷看到这信,都会笑着说:“空头支票!”东西都没了,还上哪儿找去啊!
一九八七年,那年我五岁,开始逐渐记事儿,也就是在那一年,爷爷的同僚在台湾病逝了,享年七十六岁。也是从那一年开始,每逢七月十五,爷爷总会买上几个小菜,一瓶酒,两副碗筷,把自己关在小屋里,一个人自斟自饮、自说自乐。
每当这时候,全家人都觉得他精神有些不对劲儿,可到了第二天又一切如常,起床,做饭,上街,聊天。
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习惯了。照奶奶的话说,爷爷其实清醒着呢,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喝酒的理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