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老戴还是小戴,他父亲在园林局当水电工人。我过去大学时候金工实习时,老师傅有一句话“紧钳工,慢车工,吊儿郎当是电工”,说的是,钳工干活比较辛苦,手上的活停不下来;车工只要把工件装好了,还可以点根烟;电工,屁股后面挂着一套工具,整天到处转,真正爬电线杆子的时间很少,不急不慢,工作显得比较悠闲,下班了还爱喝点小酒。我都能想象出来他老爸当年是什么形象,包括文化特点,过去工人的特点是讲义气、重感情。
我问老戴,当年你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啊?我想一个人有这么大出息,父母总得有些类似曾参杀猪、孟母三迁的故事。他认真地想了半天,告诉我,他真想不起来他父母什么地方管过他。
后来他就想起一个细节也许对他有些影响。小时候,小戴经常带朋友、同学来家里玩,父母从来没有意见,也不嫌烦,对他的小伙伴们都非常热情,有共产主义作风。家里凡是有吃的、喝的东西,统统都拿出来给小朋友分着吃,反正也没什么好东西。假如有一碗煮毛豆也小伙伴分着吃;只有一根煮玉米,切成几段,也分着吃。有了父母的支持,小戴从小一直朋友多,有道是: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爱交朋友的好习惯,说来也许确是得益于父母的熏陶。后来的绝味鸭脖从创立之初就是老戴召集的几个朋友合伙,凑钱办起来的。在公司里,不论是股东还是区域经理,我们都能够找到老戴朋友的影子。这些朋友的帮助在老戴事业发展的过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小戴家中兄弟二人,哥哥比他大两岁,但是哥俩的关系常让我想起《拿破仑评传》中对拿破仑和他哥哥的描述:“拿破仑充沛的精力和果断的性格,使他性情和蔼谦逊、平易近人的哥哥甘受他的支配。”戴大哥跟我说了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经历。有一次,大概就是没上小学或者刚上小学前后,父母都不在家,那时候的父母出门怕小孩跑丢了,最常用的办法就是把小孩锁在房间里。哥俩闲不住打闹着玩,哥哥拿一根竹签,大概是毛线针那样的,不小心把竿上的竹签戳进了弟弟手里,戳进去挺深,而且尖头断在皮下了。当时哥哥就吓傻了,而且哥俩害怕父母回家责怪,就想着法子把它弄出来,但因为竹签插得太深,拔不出来。小戴就跟哥哥说,你拿剪刀把皮肉剪开取出。哥哥拿着剪刀,手发抖,眼泪都流下来了,还是不忍心下手。最后小戴自己拿着剪刀,一个小孩子简直跟《第一滴血》里的兰博一样,自己把皮肉剪开,取出了竹签,还流了血,但小戴一滴眼泪也没流下。戴大哥很佩服地跟我说:我弟弟啊,从小就是这么倔,只要自己认定要做的事情,好像对痛苦特别麻木一样。
由于父母工作繁忙,小戴基本上是在外婆的关爱下长大的。小时候小戴经常去外婆家玩,外婆家在长江和汉水交汇的地方,在他的记忆中,小时候也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那时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到了外婆家后,抓蜜蜂吃蜜。现在的孩子实在无法想象那是多么大胆疯狂的举动。那时候糖也不经常吃到,小孩子们太馋了,就抓到蜜蜂以后把它屁股上的刺摘掉,舔蜜蜂屁股上的蜂蜜。
还有就是在江边抓螃蟹吃,那时候的小螃蟹在武汉还没什么人吃,所以也不值钱,抓到以后小戴就和小伙伴们,把它放在火上烤干了嚼着吃,连作料都没有。
实在没什么好东西吃,看到大人们抽烟很享受的样子,小戴也忍不住模仿,由于没钱买真烟抽,于是就用晒干以后的老丝瓜藤当烟抽,不停地抽,呛得流眼泪,而且不使劲吸,一下子就灭了。
要说起来,老戴后来的创业和他童年的梦想倒也不是没有关系,就是想吃好东西,什么都想尝试下。
老戴的成长环境就是这么普通,属于20世纪70年代末,政治逐渐宽松,而物质依旧匮乏的年代,典型的“放养式”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