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盲目保胎漏诊了子宫颈癌(4)

医生以不能判断癌症母亲哺乳的安全性否定了她的请求。但是她的坚强让我心头一震,巨大灾难面前居然能冷静地安排一切,这是只有中专学历的平常女人呀!她绝对比她做院长的丈夫更有力量!

她至死不知道我的存在。导致这样的结果真的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不只是看到一个无辜女人的悲剧结果,还要看到一个自私怯懦的男人的全部真实,后者更让我绝望。虽然从理论上讲,他老婆得癌并非他直接导致,但在造成误诊和贻误治疗上,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去世的时候,他们的儿子刚过完2岁生日。

孩子生日那天,他们家请了很多人,我也去了,作为她的朋友。因为在她住院的日子里,我们认识了,我帮她找了进口的抗癌药。那天她精神不错,但人已经很瘦。孩子憨憨的,很可爱,只是和她不亲,因为她后来很少有力气抱他,一直是保姆带。她苦笑着说,和我不亲也好,以后我不在了,他也不会因为找不到妈妈哭……

大家都强忍眼泪劝她,因为癌症经化疗后已经控制住了,肺里的阴影在缩小,我们鼓励她为了孩子也要有信心,已经看到曙光了。那天她情绪很好,孩子健康活泼的样子把未来的美景拉到了眼前。她也说,一定好好治病,就把癌症当成脱胎换骨的机会,以后和儿子一起从头活,一起长大。

我突然感到,一个想在别人的情感生活中插足的女人是非常难堪的,因为和真实生活重叠在一起的很多细节,绝对不像一天见一次面的情人那么简单。夫妻要共同应对很多现实的问题,也恰恰在这种应对中,夫妻两人彼此难分。纵使他们的瞬间激情不及恋爱中的人,纵使他们的日子不很浪漫,但我平时看不上的亲情或者说习惯,有难以估计的韧性。说俗了,说低了,是有了孩子之后两个人的利益更加统一;说高了,说雅了,恰恰是琐碎生活使他们成了亲人。

那天我就在想,如果她真的能好起来,我愿意从此忘掉他的存在,我会强迫自己这样做。因为我也自知,面对这样的情感,我的那份爱非常苍白。这种感觉我想他也会有,只是没想到,他需要付出如此的代价来意识到这种苍白。

她是在儿子生日后的第三个星期去世的。谁都没想到,病情会急转直下。那天晚上她突然呼吸困难,憋得满脸青紫。这次他在她身边,一点没耽误就把她送到了医院,做了气管切割,也上了呼吸机。上呼吸机的时候他已经非常清楚,没有机会挽回了,这种病脱机痊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挣扎着活了两天后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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