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的中国行宣言公布后,我和菲里普进行了严肃认真的讨论并做出重大决定:由我当先锋打前站先行,他和安妮后行,在上海会师。
打前站的头等大事,就是时差之战。中国的白天是美国的黑夜,中国的黑夜是美国的白天,要把这样的黑白颠倒过来,也就是说,到了中国我相当于头朝下脚朝天,倒过来睡觉。这件事,对很多人不是事,可对我是天大的大事。
我这人,平平静静没心没肺地过日子,睡觉没什么问题;但遇到什么事,比如说白天有事太高兴或太不高兴,有消息太好或太不好;或者是,第二天要起早一小时,第二天要出差,第二天要见客人,第二天有会议、有活动、有派对……总之,白天或第二天有屁大的事,都会让我当晚睡不着觉,眼睛睁得比灯泡大,把漆黑的夜照得雪亮。所以必须给自己下药——下安眠药。记得有一年我参加一个“睡眠”征文比赛,傲视群雄,一举拿下了大奖!
不会睡觉的感觉,是一种非常绝望的感觉,你可以不会吃辣椒,不会走象棋,不会说广东话,无碍大事,不要命。可不会睡觉,要的是命。
记得上次回中国,我整整用了10天才把黑白倒回来,这10天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里都不能去,每天和床战斗。这样的花絮故事,人人印象深刻,特别是我妈咪,心疼不已,以后一说到要回家看看,她就说:“女儿啊,妈很想看到你,但是你倒时差这么痛苦,还是别回家算了!”瞧瞧,我妈都不要我回家了!
这次我带菲里普和安妮去中国,三个人的旅游团,我是BOSS,BOSS不能每天赖在床上倒时差。所以,这个前站必须打好,这个前站的首要任务、重要任务、艰巨任务,就是倒时差,说简单点,就是睡觉。
2012年3月15日,我飞回了杭州。
这天的夜很深了,《杭州日报》的老同事阿强,在浦东接我,把我送到九莲新村我父母家。
下车后,一眼看见老爸站在夜色里,在向我张望。过去叫了声“爸”,嗓子有点哽咽。我说叫你别等我的啊。老爸说:“我怕你美国待久了,找不到家了!”听上去老爸对我去美国的事还有气。但我知道,他心里想念我,在冷风里已等了许久了。
走到家门口,妈咪就出来了,抱住我喊了声“我的宝贝”,就有了泪。妈咪一点不显老,还是那么美丽清秀,却显瘦了,抱在怀里薄薄的一片,立即心疼得要命。是我的错,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弃她而去,美国的路那么远、那么长,她的牵挂也就那么远、那么长。在父母年老体弱的时候,我为了爱情远走高飞,实在是最不孝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