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苗条姑娘笑得挺开心,我发现她不算计钱什么的时候像个孩子,也许她除了钱以外什么也不会思考。我们一起胡言乱语的时候,我的烟盒飞速地空了下去,那个衣冠楚楚的小伙子始终一言不发,偶尔笑笑,看起来挺有城府,那胖姑娘叫他“开车的”,我们不知道在此地“开车的”是否是个切口,我看他既不像是为这两个小婊子拉客的,也不像是个嫖客,有他在旁边坐着我们不知能干点儿什么,我决心试一试。
我坐在那个我所看中的、心爱的姑娘对面,我们坐得很近,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她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随便地弯曲着,那坐的姿势似乎是我这一生中所见过的最优美的姿势,也许是又窄又短的裙子裹得她不十分舒服,她不时地轻轻扭动一下身子,两只看起来那么美妙的乳房也随之轻轻颤动着,我想我在那一刹那大概患了那种叫做心跳间歇什么的一类病,心脏骤停骤起,让我呼吸困难,说起话理所当然结结巴巴。
我和西庸这一路上谈过不少次女人,想过不少次女人,受到过各种各样的撩拨,但我们深知自己只是两个不名一文的穷光蛋,所以在我们青春的身体内部那个可以充分说明生命力的某个部位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忍受着莫名其妙的煎熬,看起来现在它是不想再忍耐下去啦,它在我的灵魂里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发布着命令,看起来我是无力拒不执行了。
我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轻轻地抚摸着,她毫不介意,继续说笑着,西庸停止了和那胖姑娘的说笑,有点儿猴急地看着我,那个衣冠楚楚的小伙子也视而不见地不做任何反应。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大腿,心里感动极了,女人!我是那么爱你们,我曾一次又一次逃命似的奔向你们的怀抱,在那里把一切都忘掉,就像一个无力自拔的鸦片鬼,在那里让自己感觉到生命,从生命的另一个方面吮吸着生命,除此以外的一切都让我感觉到茫然、无力……我吃惊地发现她的腿光滑、细润,和一切淑女贵妇的一样,这个感觉让我震动,既然一个婊子的大腿也能如此美好,那你从懂事起就一次又一次地用生命来爱过的女人们究竟是什么吸引了你呢?
最后那胖姑娘提议去吃夜宵,我们一起走到街上,现在已经是午夜一点钟左右了,原来他们的夜宵不过就是街头上的凉粉挑子、馄饨挑子。我注意到西庸用不到一块钱去买几碗凉粉的时候,那苗条姑娘转过身去,从小手袋里拿出一面小镜子照照,往脸上搽了一点儿粉,消磨那一小会儿时光。也许这是嫖客们为她们花钱时她们惯用的一点儿小招式,不过他们用来如此老练地对付我们让我们手足无措,大概除了凉粉以外,据我看西庸是不大打算请她们吃些别的什么了。
吃凉粉的时候那男孩告辞了,说是明早还要“上班”。
两个姑娘约我们去河东“玩儿一夜”,我想象了一下“玩儿”的内容,想到了一些有关的事情,犹豫起来,那苗条姑娘不耐烦地说:“我们不要你们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