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都属于你 09

我们找到了管理处,接待人员非常客气,西庸拿出了“黄牌儿”希望他们可以免费地招待我们几天,他说免费的都有人占着,我们只能去一幢唯一对游人开放的小别墅,而那儿得要他妈的一大笔钱。西庸又强调了一下“黄牌儿”,那人接过一看,哈哈大笑起来,他顺口说出一大串可以镇倒西庸那“黄牌儿”的大机关的名字,没办法我们只好暗示他我们和某个大人物的非同一般的关系、负有非同一般的使命等,没想到他听了以后大笑起来,告诉我们那大人物此刻就在山上:“要不要我为你们和他联系一下呀?”我们吓得屁滚尿流,幸亏看起来他没有要拉我们去对簿公堂的意思,我们赶快溜之大吉。

这一点按说我们是应该能想到的,因为一般大人物们都是像候鸟一样,如此炎热的夏季,他们为国计民生自然要找个凉快地方了。虽然我私下里想得挺明白的,但我想我肯定没有勇气去当面向他们说清楚:你们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啦,出让一点儿给我吧!或者只是让我借用借用你们的名字,混口饭吃,混个睡觉地方什么的。相反我跟大人物们在一起时一定会什么也说不清,也许没人能说清……

我们只好委屈地在一个破庙里安下身,没想到那和尚也收钱,不知和尚要钱何用?应该说他们不会像我们一样,见了好吃的就分泌唾液,见了好女人就分泌前列腺,那他们要钱干他妈的什么?好在他们慈悲惯了,要的不能算多,一人两块钱罢了。夜里西庸睡不着起来撒尿,告我那和尚在他的禅房里盘腿坐在一个大蒲团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数的不是念珠,我问他数的是什么?他神秘地告诉我:“钱。”

山顶上居然有个小湖,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中午我们决定去游泳,可是出发前我们都没想到要带游泳裤,西庸大概被那鲁智深般模样的汉子揪耳朵揪得至今心有余悸,死活不敢脱光衣服下水,我找了一个树丛脱得赤条条的就下水了,不等我开始游,岸上走来了一帮淑女,大概她们觉得有人在这儿游泳有点儿好玩儿,就驻足观望起来,弄得我只敢露出脑袋在水里泡了半天,她们一直也不走开,有几个人甚至坐了下来等着看我游,当然,我想她们不会是想看看我那瘦骨嶙峋的屁股,于是我就真的游了起来,她们于是一哄而散。她们走后我的兴致也全无,爬上岸来被西庸拉去爬金鸡峰,金鸡峰突兀地立在G山顶上,峰顶只能站得开十余人,远处是能引起人无数遐想的群山,让人惆怅也让人感到一种由衷的孤独,往下望去,险象丛生、怪石狰狞,是自杀最理想的场所。

两天后我们决定下山,在班车下山的地方等到近中午还不见有车来,原来这班车不班,想几点钟开就几点钟开,想停哪儿就停哪儿,等车等得我们心烦意乱,只见西庸一言不发,手拿一根儿干树枝在地上写字,他写了一大片只能用×来表示的那个字,写完后用脚抹去再写,乐此不疲。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辆个体户的车,下山票要一块钱一张,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下得山来,下山后已是午后一点钟,今天要赶到前一站的计划全部落空,我们只好在此地多停一天。吃过中饭我和西庸决定在附近转转散心,转到一个小山坳的时候大吃一惊:两个日本皇军背上跨着步枪说说笑笑地向我们走来,虽说这一路上遇到的让我们大开眼界的怪事不能算少,但我怎么琢磨着也不能相信历史会倒退,要是真那样我早就投奔八路去了,混到今日兴许也能当个经理五儿的。好在西庸及时听出了他们的中国口音,这时那两个“皇军”也发现了我们,其中一个向我大吼了一声:“你的,什么的干活?”

“我的,游击队的干活。”我回答。

两个家伙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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