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马东东,阿强,麻烦你开一下门,马东东有些低声下气。
门吱咯一声开了,迷迷糊糊地冒出一句,唉,有女人不睡,偏找我这男人,浪费好时光呀,老弟。阿强的眼睛是眯着的,说完扑通倒回床上,呼噜打开了。马东东把阿强的脚往里推,无奈阿强是个胖子,推了两次才挪出一块地方,刚好侧身躺下。马东东一夜没睡好。阿强睡得特死,一翻身他就条件反射地紧张,要不压在他身上,要不就把他往床下挤。阿强每次翻身他都知道,甚至放的臭屁都闻到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在家乡,再穷也不到这种地步的,马东东无限感慨。
迷迷糊糊到了窗子有了些亮光,马东东倏地坐起,蹑手蹑脚拔开门闩,借路灯看手腕上的电子表,五点了,东方起了鱼肚白,天快亮了,这时候一般是不会查房的,还可以与心爱的人儿亲热一会儿。他轻轻带上门,步出门口就精神抖擞,脚步哐当哐当迈向八巷。年轻真好,一点也不觉得疲倦,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尤其想心上人那股牛劲更足,他没有担心治安队,也没有担心狗,他担心早晨的时间跑得太快。
当站到门口,马东东又犹豫了,这样敲门会影响女友休息,她会不会责怪?他趴在门板上,试着小声地敲了两下,没回应,接着又小声叫了一声,还是没回应。她睡得真香,马东东的手指停在门板上,再次侧耳细听,这次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多么可爱动听的呼吸声,那睡姿一定相当迷人。他不愿打扰她,蹲在门口边,蹲了半个小时,心上像是爬上了千百只蚂蚁,一会儿看表,一会儿侧耳细听,时间越来越少了,还是敲吧,就是骂也要敲醒她。他又在门板上敲了两下,这次加重力量,黄彩霞从梦中条件反射地弹出一声,谁呀?
马东东嘴对着门缝嘘了一声,我,快开门。
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她揉弄着睡眼,并没有责备。
门闩哗的一声,门开了。
他回头望了望巷子,确信没人,才合上门,闪进屋里。
一夜仿佛三秋。他想死她了,毫不迟疑地抱起她,直往床上冲。她嚷着,挣扎着。一会儿,他停止了一切动作,一团寂静,彼此睁着眼,彼此想一些连自己也不清楚的心事。阳光从门缝里不知趣地照射了进来,一天就要开始了,多少人是崭新的一天,希望的一天,又有多少人不想去面对,他们就是其中的两个,虽然夜晚最害怕过,白天其实最折磨人。
闹钟不识时务地叫了,它的声音像刺一样扎在他们的心里。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它叫,没有用手动它。闹钟停止了叫,黄彩霞欠身,推了一下马东东,起床吧。马东东背过脸,不搭不理,没精打采。黄彩霞自个儿下了床,开始洗脸漱口,脸上的疲惫一洗而光,盘了头发,浑身充满青春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