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里斯之歌(42)

我开始独自外出,无论是早晨他仍沉睡时,还是下午他练习掷矛时。我随身带着笛子,但很少吹奏。相反,我会找棵树靠着,呼吸着最高处浓郁的柏树香味。

不知不觉地,我的手缓缓地往两腿之间移动。我做的事是可耻的,但我做这件事时心里想的更是可耻。但在玫瑰色的蔷薇石英洞穴里,在他的身旁想这件事更是糟糕。

有时,回到洞穴更是为难。“你去哪儿了?”他会问。

“我只是——”我总是语带含糊。

他点点头。但我知道他看见我的脸颊泛红。夏天越来越热,我们寻找河水遮阴,当我们溅着水花潜水时,水气映照出弧形的光线。河底的岩石长满苔藓,十分沁凉,当我涉水而行时,石头在我趾间滚动着。我们叫着,吓唬水中的鱼,它们要不是躲入泥里,就是游往上游较安静的处所。湍急冰融的泉水已经消失,我仰躺着,让昏昏欲睡的水流冲刷着我。我喜欢阳光照着我的肚子,而背后有清凉的溪水浸泡着。阿基里斯在我身旁漂浮着,他缓缓地逆着河水游着。

当我们觉得泡够了,我们会抓着低垂在河面的柳树枝,然后将自己拉高,露出半截身子。这一天,我们抓着树枝,踢着对方,我们的腿缠在一起,试图把对方踢落水面,或者是攀到对方的树枝上。我曾一时兴起,放掉手上的树枝,直接抓住阿基里斯吊在树上的身躯。他惊讶地大叫。我们就这样挣扎了一会儿,笑闹着,我的手臂紧紧缠绕着他的手臂。然后一阵尖锐的碎裂声,他抓的树枝应声而断,两人掉入河里。凉爽的河水淹没了我们,但我们持续角力,抓着彼此滑溜的皮肤。

当我们浮出水面时,我们气喘吁吁但仍不肯歇手。他跳到我身上,把我按到清澈的河水里。我们抓着彼此,一下子抬头呼吸空气,一下子沉入水中。

在最后,我们的肺都感到灼热,我们的脸因为泡水太久而泛红,我们起身到了岸边,躺在苔藓与湿地的草丛里。我们的脚浸在水边的冷泥中。河水从他的发间流过,我看见他头发上的水珠,然后目光沿着他的手臂望向胸膛的线条。阿基里斯十六岁生日的早晨,我起了个大早。先前喀戎已经告诉我,在皮立翁山远处山坡有一棵树,上面的无花果才刚成熟,是当季最早结成的果子。人马向我担保,阿基里斯绝不知道这件事。几天来,我一直注意着这棵树,它绿色的果实不断膨胀,颜色也越来越深,树枝也因为果实累累而下垂。现在,我打算采摘这些果子作为阿基里斯的早餐。

我的礼物不止这些。我还发现了风干的梣木,于是我偷偷地雕塑它,挖掉柔软的外层。经过快两个月的时间,木雕已大致成形——一个男孩弹着七弦竖琴,仰望着天空,张着嘴巴,仿佛是在唱歌。我不管到哪儿,都会随身带着它。

饱满的无花果从树上垂挂下来,圆弧的果实很容易采摘——再过两天,它们就太熟了。我将无花果收集在木碗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带回洞里。

阿基里斯与喀戎坐在空地上,珀琉斯寄来的新盒子摆在阿基里斯脚边,盒子尚未开启。我发现他一看见无花果,随即睁大了双眼。他等不及我把无花果放在他身边,就站起来直接从我的碗里拿起无花果品尝。我们一直吃,直到吃不下为止,我们的手指与脸颊都黏着甜甜的果实汁液。

珀琉斯寄来的盒子里放了更多的丘尼卡与琴弦,这一次,为了庆祝他的十六岁生日,他送了一件用骨螺壳染色的昂贵的紫色披风。这是王子的披风,显示他是未来的国王,这件礼物似乎让阿基里斯颇为高兴。这件披风很适合他,在金发的衬托下,紫色显得更为艳丽。

喀戎也送了他礼物——一根登山杖与一把新的腰刀。最后,我把雕像交给他。他反复地看着,用指尖抚摩着我的刀子留下的刻痕。

“我刻的是你。”我一边说一边傻笑。

他抬起头,眼神充满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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