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得意:“我就是今天晚上给你话儿,民政局能连夜加班吗?赶紧睡吧,女人是睡出来的,你头发白跟睡眠不好有直接关系。”说着将灯拉灭。张铁娇背过身去。刘得意有些蠢蠢欲动,试图化解气氛,他试探着将手搭到了张铁娇的肩膀上,身子靠上来;张铁娇抖了一下肩膀没抖掉,“呼”地起身,开灯下床,在床底下摸索。刘得意不知张铁娇要干什么,还僵在床上。张铁娇从床下站起来,手里竟拿着一个从床底摸索出来的铅球,是她以前田径队时候的比赛用球,她用嘴吹了吹铅球,又随手抓起一块抹布擦了擦,然后“砰”地将球砸到了床中间。刘得意下意识地往后一靠,拧巴地看着球。张铁娇拉灭了灯。黑暗中刘得意嘀咕了一句:“幸亏你不是练标枪的。”
第二天早晨,两人的谈判还在滋拉的油锅声中继续。三个鸡蛋在锅里正煎着,张铁娇掌勺煎蛋,刘得意在一旁盛五谷豆浆机打出来的豆浆,从房间里传来刘小惠朗读英文的声音。刘得意说:“铁娇,你看,生活很美好,我们不要轻易毁了它。”张铁娇:“刘得意,别骗我,也别骗你自己,这不是你要的生活。你要的生活是东山再起,我要的是平平安安。”
刘得意:“我昨天在铅球旁边深沉地思考了一夜,我决定鼓足所有的勇气,从今以后争取做一个平庸的男人,老婆孩子热炕头。铁娇,我保证能做好一个优秀的平庸男人。”
张铁娇:“你是拐着弯儿地夸自己。刘得意,我不想再委屈你了,更重要的是,我更不想再委屈我自己了。”刘得意愣住。张铁娇:“这世上,有的人晕船,有的人晕车,你知道我晕什么吗?”刘得意:“你晕血。这我知道。”张铁娇:“我晕你。”
刘得意无语。张铁娇:“你想法太多了。”刘得意:“田径队那阵儿你不就是喜欢我想法多嘛。优点怎么成缺点了。”张铁娇:“二十多岁,跟着你,觉得特有意思;三十多岁,跟着你开始觉得吃力;这四十岁一过,刘得意,我跟不上了。我晕了,晕你,晕生活。”刘得意:“我可以等你。我原地不动了。你让我退几步也行。”张铁娇:“你不会不动,也不会退,我比你还了解你。”刘得意:“铁娇,不为了咱俩,为了小惠,为了双方的家庭,咱各退一步,不离成不?”
张铁娇:“我就是为了小惠,才铁了心离。这么说吧,眼下咱俩在一块,就是笔坏账准备,分开了化整为零,还都能各自盘活。你混大发了人生还能上市,我带着小惠至少可以自保。”刘得意警觉起来:“不可能,即使离,小惠也得跟我!”张铁娇不自觉地声音又大了:“跟你?凭什么?”刘得意:“我是她爸。”张铁娇:“我还是她妈呢。我都晕你,她能不晕?”刘小惠忽然探进头来:“爸,妈,你们嚷嚷什么?”两人立即默契地住嘴。张铁娇将煎蛋出锅,刘得意适时地递上盘子,歪头跟小惠说:“我跟你妈讨论谁晕什么,你彩云姑晕船,你妈晕血,你奶奶晕车,哎,她姥姥晕什么?”张铁娇:“她晕楼梯。”刘得意一愣:“晕楼梯?这怎么回事儿?”张铁娇:“自己琢磨去。”说完不再搭理刘得意。刘得意尴尬地想解围:“小惠,我晕什么你绝对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