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是她打伞,具体地说是她为我打伞。由于只有一把伞,她肯定会靠我很近。这时,我好像犯了神经病似的,简直可以说愚蠢至极。她一靠近我,我就躲开她。她再靠近,我再次闪开。事后想,这肯定是一种病态反应,简直是一种不能被饶恕的假正经。但在当时我却把它视为一种颇有礼节、教养和道德的高尚表现,内心还很为之骄傲与得意。结果弄得她只好为我一人打伞,而她自己则淋在雨中。
看到这种情景,我还是马上意识到有哪儿明显不对。于是,我“抢”过伞,说了声“让我来打”。这样至少她不会再淋着雨。至于我呢?那动作肯定十分可笑。自认撑了伞就拥有了某种主动。我把伞斜伸向她,为她撑着,而我的大半个身子却留在了伞的外面,自以为英雄般地让雨水把我的头发、衣服淋湿。
这时,雨突然大了起来,风也在呼呼地吹,有几次差点把雨伞给吹翻了。走下陡坡,我停了下来,不想再让她送了,便对她说:
“你回去吧,雨这么大。”
她根本没有听我的,只是随即说了一句“走吧,没事”。然后又继续往前走,态度非常坚决。
就这样,在寒风中,在深夜里,在湿滑难行的坡路上,她陪我走了很长一段路,一直走到大门口卫兵值勤的岗哨边,我们才分手。
我几乎是一口气跑下了新村的长坡,一直跑到张公桥才停下来。这时雨停住了。我借助桥头路灯微弱的灯光,把那个小纸包掏出来打开看。令我意外的是,那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黑白照片,是她两寸大的头像。非常不幸,这张两寸照已经被我弄坏了,中间(对折中缝的地方)鼓起了一道明显的皱纹。我想,这是她在给我时,由于紧张,慌忙塞在屁股兜里形成对折不小心给压坏的。
回到家里我看了看钟,时间已接近11点了。睡在床上,我回忆起晚上经历的一幕幕,有两件事仍然觉得困惑不解:其一,去她那儿,除了告诉我她将离开乐山,她实际上啥也没有对我说,那她请我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其二,她为什么要送我一张照片?送照片是什么意思?另外,我也为一件事感到难过:把她送我的照片弄坏了。
自从去了她家以后,王雅玲每隔一两天就会往我家里跑。一般是她在家吃完午饭后,就到我这里来。坐到离上课差不多的时间,她先走,然后我再动身去学校。就是她经常中午来我家这件事,还闹出了一段小插曲,让我初中的同学唐建康输了5块钱给同是初中同学的周永明。
事情是这样的,王雅玲中午到我家来,她上学的路线就不是新村→张公桥→营门口→关帝庙→一中,而是新村→张公桥→里仁街→米市巷→关帝庙→一中。从张公桥经营门口到关帝庙和从张公桥经里仁街、米市巷到关帝庙刚好形成一个环路。一般情况下,王雅玲上学肯定走第一条路线,即经过营门口到一中,但由于她中午要到我这里来,所以她只能走里仁街,也叫后街。我们家住在里仁街的岔道——米市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