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鸣》第一部(12)

5

家门前有个女孩,撑着小学生用的黄色雨伞。她走来走去,试图透过篱笆的间隙往里看。女孩看起来大概三年级。直到信枝走得很近,女孩都没发现她。“有什么事吗?”

听到信枝的询问,不知为何,女孩脸上露出惊人的恐惧神色。信枝心中不禁升起些许寒意:难道自己身体里渗透出的感觉带给了孩子某种特别的恐怖与厌恶?

“你不是有什么事才来的吗?”信枝尽量放松表情,发出柔和的声音,但孩子没有回答。黄色的雨伞歪着,一根伞骨已经刺出了伞布。不习惯应对孩子的信枝手足无措,汗水从脸上冒出来。原来是这样啊,这孩子把从对面走过来的我当成路人,始终保持警惕呢。信枝如此想道。“这里,是我的家。我就住在这里。” “我知道。” 信枝再次感到困惑。为什么这孩子知道?“那,你不是找我,而是找叔叔有事吗?”孩子依旧一语不发,只是摇了摇头。“那个,到底怎么了?你不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啊。” “猫,我来看猫。” 信枝的眼前瞬间浮现出扒住树干、精神错乱的弱小身影。她觉得孩子已经知道了一切。“你说猫……”“阿姨你是不是替我养了那只猫,我来看看。” 孩子撇着嘴,谴责般直视前方。刚才的怯懦一扫而空,脸上不可思议地换上了恬不知耻的表情。“是、是你……扔的?”

女孩忽然移开目光,点了点头。雨势猛然变大,伞上跳跃着沉重的雨声。“你从哪儿来的?”“大阪。” “哦,还真远啊。但我不是问这个,是问你现在住在哪儿。”

女孩抬起手,冷冷地指向公交站的方向。“总之,你进来一下。” 信枝想早点用干毛巾擦干身体。她推开徒有其表的铁门,但孩子一动不动。信枝站在原地,一种要被拖进地底的疲劳感油然而生。“不用了,妈妈会生气的。” “但雨这么大。来,到我家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说明原因就好。” “妈妈不在家。” “在工作吗?”

女孩点点头。信枝焦躁起来。

“你想知道猫的情况吧?这么大的雨,在这里可说不清楚。” 女孩又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跟上了信枝。女孩和信枝一样,已经全身湿透,信枝便借给她一条毛巾。信枝不知道这种时候大人该不该帮忙,她一边擦头发一边瞥了女孩一眼,结果发现女孩正在利索地擦着脸和手脚。洗得褪了色的T恤又短又小,短裤却又肥又大,瘦弱白皙的肚子时不时从中间露出。看到那肚子时,信枝不禁觉得女孩很像蜥蜴。

女孩坐下后,用惯的椅子不可思议地看起来很大。这样的画面让信枝胸中一阵躁动,讨厌的汗水再次冒出。“阿姨,猫在哪儿呢?”女孩探询的目光捕捉到了角落里盛水的空罐。她果然认为这个家的某个地方有猫。信枝想尽快收拾局面,可是该怎么开口呢?家里恰巧没有甜食,信枝便端来大麦茶和招待浩市的煎年糕丁,放在桌上。女孩既没说谢谢,也没说“我不客气了”,只是朝年糕丁伸出手。“其实啊……”信枝正要开口,发觉有人进家门的藤治来到厨房。孩子似乎颇感意外,露出害怕的表情,本想拿更多年糕丁的手也缩了回去。“啊,怎么了,有客人吗?”藤治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这个家的厨房里竟然有孩子,实在不寻常。信枝一时语塞,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