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是一组典型的东方四合院式建筑,灰色的楼群遮掩在郁郁葱葱的松树林中,三三两两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衣服的病人在林间空地上散步。众多曲曲折折的甬路通向未知的地方,而这众多小路汇聚在同一个点上,这一个点毫无疑问就是医院的主楼。医院的主楼也只是一座四层的旧楼,除了比周围的楼更为陈旧之外,别无任何特色。马尔多并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相反他来过无数次。因为这里是他单位公费医疗的定点医院,只有在这里拿药看病,才能享受到国家提供的优惠服务。马尔多曾经在这里割过鸡眼,治过胃炎,还因为流感挂过几次吊瓶。马尔多认识这里的几位医生,他满可以先去找他们,听听他们的说法。可是,由于事关重大而且时间紧张,加上他对那些医生的不信任,(马尔多的不信任是有事实根据的,曾经有一个小女孩在这里做阑尾手术,结果被他们切除了卵巢;还有一个驼背老头,被他们夹在两扇门板间活活夹死。)所以马尔多压根就没有想到去问他们,而是宁肯去找素昧平生的院长。他想的不能说没有道理,在一个医院里,院长无疑是最权威的,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座医院了。
按照常识,院长的办公室通常是在二楼。果然,马尔多在二楼走廊的拐角处,发现了一间写着“院长室”的房间。他礼貌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一个和蔼的声音回答:“请进。”马尔多推开门,没有看见人,等走进去,他发现房间很大,只放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显得很空旷。院长的办公室居然这么简陋,马尔多联想到自己上司那铺着绿色天鹅绒地毯,摆着全套意大利进口家具的办公室,禁不住感慨万千。房间里没有人,马尔多正奇怪,忽然发现在西墙上还有一个门,他走过去,再次敲了敲门。“进来!”里面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马尔多赶紧顺从地走了进去。一进屋,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里面站着十几个人体骨骼架子,地上散落着几个硕大的头骨。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从堆满了书籍的桌子前抬起头来,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你好。”
“你好,”马尔多慌忙说,“我找院长先生。”
“我就是。”长发人说着站了起来,把手里的一样东西随手一扔,接着又揪起桌布的一角擦了擦手。那东西在桌上掉到了地上,弹到了马尔多的脚下。马尔多低头一看,吓得跳了起来。那竟是一把沾满鲜血的刀子,他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桌子,发现桌子上面躺着一个赤裸裸的婴孩,浸泡在血泊中。马尔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别害怕,那是一个死婴。”长发人温和地说,“这是我在进行的科学实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一定是马人口普查员了?”
马尔多不能不感到意外,“您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接到人口普查委员会打来的电话,他们告诉我说您要来,要我配合您的工作。”
“真的吗?”马尔多说,“他……他们怎么知道我到您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