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界限,人需要长时间才能跨越。当然,这座山上有食物,有肉,大量的肉,近在咫尺,就埋在机身外,薄薄的一层冰雪下面埋着死者的尸体。让纳多困惑的是,虽然饥饿得令人发疯,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忽略了几百英里内唯一可以吃的东西。但是,当思想最终跨越那条界限,那种原始的冲动让他深感震动。这次原始的冲动发生在一场雪崩之后。
一天夜里,纳多他们作出一个惊人的决定,那就是达成——“恐怖协议”。纳多说:“人类社会的规则不再属于我们,雪山中的规则由大自然决定,我们为了生存必须适应这一规则。一开始我们有29个人幸存,我们将手搁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圆圈,然后我们立下了一个协议。我们看着彼此的眼睛说:‘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吃掉我。’”经过讨论,纳多建议先吃飞行员的尸体,因为其他大多数遇难者都是熟人,队员们觉得一开始吃飞行员的尸体,会让他们感觉更好受些,因为他们不认识他。对于这个惊人的决定,纳多他们在一周以前都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面。飞机坠毁后,惊恐、沮丧和寒冷麻木了生还者的食欲,直到一周后,他们才感觉到饥饿。一开始,他们试图啃吃行李箱上的牛皮或飞机坐垫下的稻草果腹,就在所有可吃的东西都吞下肚时,南多看到附近一个小男孩身上的伤口,他立即意识到,如果想活命,他们接下来只能吃人肉。8名雪崩死者的尸体就在旁边,但队员们却迟迟不肯下刀切肉。迄今为止,只有三四个人负责从墓地割肉回来,其他人并不知道吃的是谁的尸体。谁能咽得下亲眼看着从新鲜尸体上切下的肉?大家一致沉默,宁可挨饿。可是,到了10月31日,暴风雪的第三天,队员们再也撑不下去了。有人找到一片碎玻璃,扒拉下覆盖在一具尸体上的雪,开始切肉。看着他切割一位朋友,听着玻璃划过肌肉皮肤的声音,这种恐怖无以复加。当一块肉被递到纳多手上,他顿时感到恶心,它还没有结冻,而是柔软、油腻的,带着血和软骨。放进嘴里,他不断干呕。一种堕落的罪恶感在腐蚀他的心脏。
不记得那是第几天了,一场雪崩杀死了8人。纳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才躲过了这次死神的来袭。只剩下16个人,疾病和伤痛加上寒冷让大家都奄奄一息。夜幕降临,马塞罗的临时墙壁使他们没被冻僵。但是度过寒冷的夜晚仍然比较艰难。一位队员身上有打火机,很容易点火,但却没有可以燃烧的材料。纳多他们把随身携带的7500美元全部烧掉了,又找到一些碎木片,足够燃两三堆小火。但是短暂的温暖过后,队员们觉得更冷了。夜晚温度降到零下30℃。他们挤靠在一起,互相取暖。他们始终用一个信念支撑着自己,那就是救援者会找到他们。他们只需要坚持下去。
接下来几天,卡利拖斯把队员们的对话告诉了其他一些人。一些实际的人,包括医学院学生古斯塔夫,相信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很快,他们把所有人召集到机舱内。“我们都很饿,”罗伯特简单说,“我们身体在自我消耗。除非尽快补充蛋白质,我们都会死,这里唯一的蛋白食物就是我们朋友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