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过度之民主(1)

自由之路荆棘密布。

——阿尔贝·加缪(法国作家、哲学家)

心宽体胖的格雷格·基尔格对于他所从事的事情仍保留着好奇心。他的一位朋友曾告诉过他,一位体重达800磅的男人去世时在当地太平间遇到的问题:工作人员根本不能将他那庞大的尸体塞进冷冻室。基尔格能够听到这样的故事,是因为他的工作是向肥胖人群——那些超级肥胖的人——推销自动厕所。“升降椅—600”( LiftSeat 600)能够将一名重达600磅的肥胖者顺利抬升到他可以站立的位置,故此得名。体重能达到这一数值的人自是十分罕见,但在美国,超级肥胖人群的数量却在节节攀升,莱福希特公司(LiftSeat)也紧跟这一市场的变化开发新型号产品,基尔格说:“我们正在开发针对750磅体重人群的产品。”

在达拉斯市郊一所度假村举办的第26届美国新陈代谢与减肥手术研究年会上,我遇到了基尔格,商讨之后,我发现,他们为体重超过750磅的肥胖者设计开发的这种新产品根本无法满足市场的需求。其他商人正在展示他们为体重超过1 000磅的肥胖者研发的电子秤,这种电子秤能将体重精确到100克(并通过无线设备将数据上传到电脑上),称重台也由传统的3英尺宽升级到4英尺宽,无须看护人员的帮助,更不需要一队人马的搀扶,电子秤上配备的充气气垫可以将重达1 700磅的巨型肥胖者轻松抬起——该重量离1吨已经不远了。离奇的是,这些产品的销售者心中各有一把小算盘,似乎他们已决定在减肥行业的竞争者中鼓吹胃减容手术。

所谓的胃减容手术,即人工将胃隔开,以缩小胃部空间,或是割掉一截大肠,减少卡路里的摄入量。这类手术的兴起,深刻反映了大众所陷入的进退两难的困境,而这恰恰是本书的主题:人们在拥抱自由、享受财富时自我约束力所面临的挑战。我们的上一代人中鲜有肥胖症患者,实施疯狂的胃减容手术以控制卡路里的摄入量在上一代人中更是闻所未闻。当今美国,2/3的成年人超重,这其中超过一半的人达到肥胖的程度,实施胃减容手术变得十分普遍,以至于与之相关的整个行业都蓬勃发展起来。更有专门为实施胃减容手术开设的医疗中心、帮助肥胖者支付手术费用的金融公司,以及打出“为您开通绿色通道,让肥胖者安心躺在手术台上”的旗号,帮助医生获得病人的网站。近年来,美国的汽车及衍生品制造业一直在走下坡路,而与此类手术相关的加强型轮床以及加长型的腹腔镜设备的销售却是异常火爆。近年来,美国每年大约有22万肥胖者实施了此类胃减容手术。

胃减容手术的盛行已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当下社会,我们很难控制自己的行为,这个世界愈发有效地迎合我们的欲望——即便我们自己不想浸淫在欲望之中。自制力这东西真是个谜,没有人拿枪顶着我的脑袋,我的愿望也没有逾越自然法则,为什么自己就不能随心所欲完成像上一层台阶或是拨一个电话号码这样轻松的事情呢?当今社会,乱花渐欲迷人眼,这个谜更是亟待破解。2006年,世界经济危机尚未爆发,经济形势时值黄金阶段,贷款人向美国人民的邮箱里塞进了80亿封信用卡开户邀请函,每一封邀请函都直接诱发了之后的金融危机。1970年至2004年这短短34年间,美国人均拥有的快餐店门店的数量增长了5倍多,由此带来了外科整形机构的发展,等待大鱼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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