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眸中一动,旋即明白,只衔了一丝温静笑意,乖巧道:“愉妃姐姐说得是,是妹妹愚昧了。”
婉茵生性胆小,一壁听着,一壁连连念佛道:“当初嘉贵人就不该鬼迷了心窍,污蔑皇贵妃与安吉波桑大师。不为别的,就为了佛法庄严,怎能轻易亵渎呢。皇上心里又是个尊佛重道之人,真是……”
海兰睇她一眼,玩笑道:“婉嫔心中真当是有皇上呢。”她见婉茵面泛红晕,也不欲再与她取笑,只看着如懿殿阁中供着的一尊小叶紫檀佛像,双手合十道:“安吉波桑大师曾希望嘉贵人可以体会清净圆明的自在,否则她的罪过会绵延到她的孩子身上,让他们来承受母亲的业报。波桑大师修行高深,这么说想来也有几分道理。如今看来,九阿哥的病痛,岂非嘉贵人的缘故么?”
嬿婉拿绢子绕在指尖捻着玩儿,笑道:“好好儿的,咱们说这些个不吉利的人不吉利的事做什么?我倒觉得奇怪呢,今年三月初三的亲桑礼,往年孝贤皇后在时,皇上有时是让皇贵妃代行礼仪的,如今孝贤皇后离世,怎么皇上反而不行此礼了呢?”
如懿叹道:“皇上顾念旧情也是有的。毕竟孝贤皇后去世不过一年,和敬公主又刚出嫁,皇上难免伤怀。”
嬿婉便笑:“也是。姐姐已经是皇贵妃,封后指日可待,也不差这些虚礼儿。也许是皇上想念孝贤皇后,这些日子去晋贵人的宫里也多,每每宠幸之后还赏赐了坐胎药,大约是希望能再有一个富察氏的孩子吧。”
海兰摇头道:“其实论起富察氏的孩子,永璜的生母哲悯皇贵妃不也是富察氏么?听说自从去年永璜遭了皇上贬斥之后,一直精神恍惚,总说梦见哲悯皇贵妃对着他哀哀哭泣。这样日夜不安,病得越发厉害。昨日他的福晋伊拉里氏来见皇贵妃,还一直哭哭啼啼。皇上也未曾亲去看望,自然,或许是前朝事多,皇上分不开身。”
如懿掐了手边一枝供着的碧桃花在手心把玩,那明媚的胭脂色衬得素手纤纤,红白各生艳雅。她徐徐道:“永璜如此,纯贵妃的永璋何尝不是。皇上虽然安慰了永璜的病情,也常叫太医去看着,对着永璋也肯说话了。只是父子的情分到底伤了。听说慧贤皇贵妃的父亲高斌,当日因为孝贤皇后的丧礼受了贬斥,到如今都还没缓过来呢。所以以后一言一行,若涉及孝贤皇后,大家也得仔细着才是。”
这样闲话一晌,便有宫人来请如懿往养心殿,说是皇帝自如意馆 中取出了画师禹之鼎 的名作《月波吹笛图》与她同赏。众人知道皇帝素来爱与如懿品鉴书画,偶尔兴起,还会亲自画了图样让内务府烧制瓷器,便也识趣,一时都散了。嬿婉带着春婵和澜翠回去,想着要给永寿宫里添置些春日里所用的颜色瓷器,便绕过御花园往东五所的古董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