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勇的家在川南,夏天常闹洪灾,大片大片的农田被洪水给淹了,一年到头本来还盼望有个好收成,结果全都泡了汤。王贵勇的老婆前几年在省城打工时出了场车祸,现在几乎卧床不起。女儿倒是乖巧,学习成绩也好,只是每年的学杂费让王贵勇很是恼火。家中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身体还算硬朗,抽烟、喝酒、打牌,啥都喜欢。
这年开春,王贵勇和几个工友一起去了色达。他们在一个建筑工地上打工,每个月有两千多块的工资,这在他们那个村里,已经算是很高的收入了。
但是才干了不到一个月,王贵勇就开始吐血。在他去色达之前,包工头就已经给他们几个说过,色达海拔四千多米,一般人是受不了的。但是王贵勇不听,他说自己的身体好着呢,一口气可以背一百块砖。直到有一天,王贵勇开始不停地咳嗽,当他看到咳出来的不是痰,而是鲜红的血时,他才知道,自己完了,一切都完了。这时,老婆的电话也来了,她问王贵勇这个月的生活费什么时候汇回来、女儿的学费什么时候汇回来。
这年五月,美丽的格桑梅朵已经开遍了整个高原大地,色达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大型祈福活动——卡措节。那段时间,五明佛学院里有许许多多来参加祈福活动的人。就在那天夜里,王贵勇趁着夜幕悄悄溜进了佛学院藏经阁,将那面祭神的鼓偷了出来。王贵勇说自己不知道这面鼓值多少钱,反正总够这次去色达来回的路费了。
后来,王贵勇去包工头那里领了一个月的工资,一个人回到了家乡。他把那面鼓放在床底下,就又跑出去打工了。这件事王贵勇原本都快要忘记了,直到有一天,女儿打来电话,说每天晚上听到床下有女人在哭。这时,王贵勇才想起了那面鼓。他向工头请了几天假,一个人拿着这面鼓到成都,找到了二仙桥,然后遇到了我们。
我发现,有时候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它可以给你一种力量,一种倾诉的力量,一种发泄的力量。我问王贵勇:“这面鼓真的会哭?”
王贵勇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地对我说:“真的会哭。”
王贵勇端起酒杯,脖子一仰,一杯酒又下肚了。他说他这次来成都,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就在车站附近找了家30元钱一晚的小旅店。睡觉前,他喝了二两随身带着的枸杞酒。坐了一天的车,他也累了,于是就躺在床上睡觉。夜里,他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个奇怪的声音,开始他还以为是在做梦,最后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就像在自己跟前一样。他打开灯,那个声音又没了。但是灯一熄,那个像女人哭泣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当时王贵勇吓得不轻,就趁着外面路灯的光亮,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找了半天,才发现那个声音是从自己的包里传出来的。而他的包里,就放着那面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