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致知(11)

我喜欢没有身份,它给我很大的玩赏空间;但它也让我感到晕眩,没有着落。当我厌倦了没有身份之后,我就会找一种身份;具体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只要它可以被别人辨识就好。我可以是个作家、是个恋人、是个心腹密友、是个婆、是个上位、或者是个女人。我退居定义之中,就当是在标示我的领地,告诉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通过承认“我是什么”,我也宣布了“你不是什么,所以你不在我的领地之内”。我就这样获得私人空间。性别身份是自我定义的一种形式:一个我们可以退居的去处,从中我们偶尔拾得些许独处,同时也能够有限地操纵欲望。

我们的文化对欲望着了迷:欲望驱使着我们的经济。我们直言不讳地声称要刺激对商品和服务的欲望,所以我们每天都被商业广告狂轰滥炸,不挑起欲望不罢休。在生活的各个角落,对欲望的强调都在泛滥,这毫不令人惊奇。当我建议消除性别这个系统之时,听众们一片惊恐,这也毫不令人惊奇。性别定义着我们的欲望,而我们一旦没有了欲望就会不知所措。或许,文化越是看重欲望,性行为和性别之间就越多纠缠。

作为一种练习,你能够回想起上一次遇见一个性别暧昧不明的人,是在什么时候吗?这个人是否对你有吸引力?而如果你得知这样的人自认为非男亦非女,那么,被这个人吸引的你又算是什么呢?甚至如果你们将要接吻?做爱?那样的话,你会因此变成什么人?

我记得在旧金山的一次男女同性恋作家大会上,我在一个小组讨论中问了和上面相同的问题。因为听众都是男女同性恋者这么一个以性倾向来定义的群体,我于是打算和他们开个身份的玩笑。我问道:“如果我戴上假阳具和你做爱,那会让我变成什么人?”参加讨论的卡罗尔·奎因脱口而出:“你是怀念从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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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①Kodiak,位于阿拉斯加南部。——译者注

[2]①Navajo,北美的一个原住民族群。——译者注

[3]①仅在战时或国家紧急状态下入伍。——译者注

[4]①婆,气质阴柔的女同性恋;T,气质阳刚的女同性恋。——译者注

[5]①On Our Backs,美国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出现的女同色情杂志,是对七十年代出现的女权反色轻杂志Off Our Backs的回击,后一名称意为警告对方远离自己,前一名称则戏谑地挑逗对方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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