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老爷们和三陪女郎的时光(1)

追忆老爷们和三陪女郎的时光

很多年没有见到P了,但他颁发给我的这张奖状我却一直保存着。有一次唱片公司的同事上门看到,问能否拿到公司去,将它同以往我在“歌唱事业”上获得的奖杯证书一起摆放在公司统一专柜里。我记得,当时我急了:不,这个我得自己留着,不能拿走。后来想,也许同事只是随意开了一句玩笑,而我却太过认真了,不过这也正表明了我对于这份“荣誉”的在意以及对那段时光的眷恋。

P是个小说家,平素酷爱写短句,他将他书写的短句唤作“P语录”。这些语录,有的高明,有的失败,而他深陷其中无法自已,仿佛自己已是不可取代的当代哲人。我有一个诗人朋友也与P相熟,他说P太自我璀璨了。

我与P认识是满大街流行任贤齐“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的年代,所以我至今仍然记得他的一句语录:此刻我在喧嚣的街头吃着羊肉串,心头的那份愉快,山坡上的羊是无法理解的,当然任贤齐也是无法理解的。 P还写了些光听名字就吓你一跳的小说,如《我宣布,明年流行平胸》、《村上春树和刘德华》。有一次坐火车出差,出门后才发现忘了带书,临上车前就在车站书店买了一本《芙蓉》,正巧那一期有P的一个短篇《我在广州的33个朋友》。火车行驶中,看得眼泪哗哗,是笑的。对面坐的一男一女,好似情侣,女的问我能否借她一翻。她一边看一边也笑得不可开交,像瘫痪了似的倒在男的身上,男的很生气,将她扶正还瞪了我一眼,仿佛说,大庭广众之下你们都严肃点。

我忙解释,写文章的是我的朋友。我不知道我这么说的潜意识是不是想对那男的解释,这跟我没关系啊,你要生气就生P的气好了。不料,我这一说,女的更加兴奋了:是吗?你的朋友,那我要是跟他认识,保不齐他也会把我写进去吧。这下男的直接站了起来,走去过道抽烟看风景去了。给朋友颁发奖状是P写作之余的另一件重要事情,记得他说,这件事情要是长此以往持续下去,是不是有点类似于行为艺术呢。当初从他的手里接过奖状的时候,感觉有些荒谬也有一丝激动和满足。至于奖状上所写的内容,曾经有朋友提出疑义,为什么是老爷们和三陪女郎呢?

那时候我跟P讲过一段过往也许令他印象颇深:通过一个朋友介绍,去了一家新开张的歌厅唱歌。因为新开张,客源寥寥,生意极差。每天我抱琴唱歌的时候,几乎没有客人,只有站成好几排等候客人召唤的小姐,那段时间,我和这些小姐关系处得相当好。我认真地唱,她们安静地听,还不忘给我掌声和鼓励。在一些感伤的歌曲里,她们也伤悲;在个别快乐的曲子里,她们更忘情。结束后,我们一起去消夜,连干数杯冰冻的燕京啤酒之后,共叹命运之吊诡之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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