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整个世界联合起来与我作对
有几次,书里真是一个毛病也挑不出来:没有错别字、没有字体大小不一、没有油墨污迹,装订和页码也天衣无缝,让人禁不住暗自猜想新来的印制主管是个永不犯错的工作狂。其实做到无懈可击并不是不可能,大多情况下是我反常地让错误从眼皮底下溜走了。这种粗心冒失总是伴随着偶尔发作的神经质,愈演愈烈。我心急火燎,烫伤了脚,割破了手,撞到了头。我忘记带钥匙,记错约会的时间,想不起熟人的名字,弄混了各方神灵。家里的洗碗机、“苹果”电脑、汽车、熨斗、脱排油烟机、咖啡机、电话机接二连三地出了问题。整个世界都联合起来和我作对:刚轮到我付款,收银员就要换打印纸;去坐地铁,赶上地铁司机罢工;才把夏天的衣物收拾好,气温突然回升。一切都掉了链,一切都乱了套。麻烦接踵而来,我愈发偏执烦躁,连声哀号:“弗朗索瓦,你总不能说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吧?”弗朗索瓦一脸茫然,打电话给达尔迪,备足急救箱里的药,他的沉着理性让我更加恐慌不安。
我往往就在这些时候发现书里的笔误:“帆布鞋起飞了”, 应该是“空军中队起飞了”才对(贝诺兹格里奥的 《以枪作画》);“因为害怕而腐蚀了”,本该是“因生锈而腐蚀了”(让–皮埃尔·亚伯拉罕的《鹳堡》);“纺织用砝码”,应该是“纺织用毛料”吧(弗雷如斯出版社《历史》)。于是,我要么笑得前仰后合,要么哭成个泪人,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了下来。阴错阳差的笔误不值一提,但它们驱散了不祥的气氛。各种事故明显减少了,我也重回理智,这才意识到家里所有电器都用了至少十个年头,那台“苹果”已经被弗朗索瓦用旧了。地铁工人动不动就罢工,以前碰上我也没那么激动。天气变化是常有的事,不足为奇。一切恢复正常,我心平气和,在备忘录上写下一句:
“幸福知足地上床睡觉,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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