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向苏陌叶道:“据我所察,嫦棣暗中似乎对息泽生了些许情愫,今晚我以息泽的名义留书一封,邀她河畔相见,陌少你身形同息泽差不了多少,扮扮息泽,应是不在话下。”
顿了顿,周密道:“我们事先在岸旁你身前数步打个洞,引些河水灌进去,再做个障眼法,届时嫦棣朝你奔来时,必定掉进洞中。我那个小画舫体量小,也灵活,正可以泊在附近。我在画舫中备好衣物,你跳下水将她捞起来,再领她进画舫中换下湿衣即可。这事办成了,你算我一个大恩人,我带你去看月令花。”
苏陌叶瞧着凤九认认真真伸手蘸茶水在茶席上给他画地形图,噗嗤笑道:“你小叔从前常说,青丘孙字辈就你一个,以致得宠太多,养出个混世魔王性格,什么祸都敢惹,此前我还不信,今次一见,倒果然是名不虚传。”
凤九愤愤然:“小叔仗着有小叔父给他撑腰,才是什么祸都敢惹,他这样还有脸来说我。”委屈地道:“其实,我和姑姑,我们每次惹祸前都是要再三斟酌的。”悲苦道:“姑姑新近因为有了姑父撑腰,比较放得开了,但我,我还是要再三斟酌的。”
苏陌叶呛了一口茶,赞道:“……也算是个好习惯。”揉了揉眉心续道:“不过你这个计策,旁的还好说,但将息泽神君扯进去……”神色莫测地道:“息泽神君不是个容易算计之人,若他晓得你设计他,怕惹出什么麻烦。”
凤九严肃地考虑了半晌,又考虑了半晌,慎重地给出了三个字:“管他的。”02.
是夜,凤九头上顶一个面具,蹲在河畔一个绿油油的芦苇荡里头,双目炯炯然,探看荡外的形势。
思行河遇断肠山,被山势缓缓一挡,挡出一个平静峡湾来,湾中飘着许多山民许愿的河灯,盏盏如繁星点将在天幕之中。
今夜恰逢附近的山民做玉女诞。玉女诞是个男女欢会的姻缘诞,此地有个延续过万年的习俗,诞辰夜里,尚未婚嫁的年轻男女皆可戴着面具盛装出游,寂草闲花之间,或以歌或凭舞传情,定下一生良配。
因要办这么件大盛事,今夜断肠山据传封山。
凤九一根手指挑着头上的面具玩儿,心中暗笑,得亏自己有根骨够灵性,搞来这个面具,今夜顶着它,潜进山中还不易如反掌?河荡中一阵风吹过,凤九打了个刁钻喷嚏,摸出锦帕拧了拧鼻涕,一抬眼,瞧见下午她做出的水洞跟前,苏陌叶扮的紫衣息泽已徐徐就位。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一刻,青衣少女也款移莲步飘然而来,恰在做出障眼法的水洞跟前停了脚步,樵灯渔火中,与苏陌叶两两相忘。
凤九握紧拳头暗暗祈禳:“再走一步,再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