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六午后已被追赶歹徒的兵士们营救回来,除身上和脸上被歹徒泼洒了脏物以外,没被打伤。歹徒们只边泼脏物边骂他“贪钱鬼,屁股嘴,一女许二夫……”之类的气话。尽管如此,对郭月仙来说,心中一直怏怏不快,本该兴致勃勃、春风得意的脸,却一直沉着。父亲因为自己的婚事被侮辱,她自然耿耿于怀。
“月仙,事情已过去,就罢了。何必那么难过。今夜,我们……”李宗仁看着坐在床边的郭月仙,也不叫勤务兵,自己特地为她打来一盆温水,给她洗洗脸。
“德邻,你可是个拥兵数千的司令官啊!”新婚之夜,郭月仙不好发脾气。她迟缓地弯下腰去拧了把毛巾,在脸上、鬓上轻擦着。早上曾淡淡地化了妆,现在擦去,玉一般的皮肤更显得白皙。
李宗仁凑过去,接过毛巾,帮月仙擦后颈、下颌。过去他只握过她的手,已经觉得温柔、愉快,现在他扶抱着她的身子,郭月仙顺势倒在他怀里。“月仙,论力量,要报复那几个杨家雇的歹徒,那是易如反掌的事。但常言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父亲既没受伤,我看就先将这事按下来。今天是新婚夜,我们难道老为这事而郁郁寡欢吗?”
郭月仙躺在李宗仁怀里,仰视着这位33岁的壮实的丈夫。十余年的军旅生活,风餐露宿,日晒雨淋,使他那黝黑的肤色,与妻子形成明显的对照。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短浓的剑眉,宽阔的前额,略方的脸腮,又勾勒出一个军人的威武与庄严。她觉得,和他在一起,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扎实;躺在他怀里,像倚靠着巍巍的泰山。她脸色变了,渐渐地从抑郁阴沉变得兴奋娇媚,两颊上胭脂被擦掉之后,又泛起一层天然的比胭脂更动人的红晕。这是女子在新婚之夜独有的色彩。
“月仙……”李宗仁把她抱紧,“你这名字,我觉得有些俗气。日后要登大雅之堂,我想帮你另取一个。”
“德邻,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就取吧!”
“你知道我这德邻的德字是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