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九○年春,往北京应会试,偕徐君以行。先至杭州,因雨滞留数日,向某公司借小汽船拖无锡快至上海,因那时候还没有小轮船公司的缘故。到上海后,寓北京路某茶栈,徐氏有股份的。有人请吃番菜,看戏,听唱书,游徐园、张园,那时候张园称作味莼园,左近房屋不多。愚园正在布置。由上海乘招商局轮船到天津,换乘内河船到通州,换乘骡车到北京。
那时候,我们同乡京官有鲍敦甫、吴解唐、王止轩诸翰林,李莼客、娄炳衡诸部曹。莼客先生是我在徐氏的时候常常读他的诗文与尺牍的,又常听杨宁斋先生讲他的轶事,所以到京后,最崇拜的自然是他了。
会试后,我中式,房师为王黻卿先生(讳颂蔚),是很有学问而且怜才的。座师虽有四位,而我的卷子却在孙崃山先生(讳毓筠)手中。是年会试题为“子贡曰夫子之文章至惟恐有闻”。我的文中有“耳也者心之译,躬之督也及顺译道张督权而已矣”等语,有人问孙先生:“督躬有来头吗?”孙先生说:“这何必有来头。”这一年的殿试,文韵阁写□闾阎而□□一句,误落阎字,乃改而为面,又写一而字,预备倩友人代为挖补,仓猝间不及改,即缴卷。阅卷时,有人疑闾面误写,翁叔平知是文君,特为解释说:“此有所本,我们年轻时,尝用闾面对檐牙。”遂以第二名及第。当时北京流传一对子:“闾面居然登榜眼,督躬何必有来头。”
因殿试朝考的名次均以字为标准,我自量写得不好,留俟下科殿试,仍偕徐君出京。此行往返,均由徐氏请一酒商张湘文氏做伴照料,张君对我很关切,甚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