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放学时如华搭陈安的车走,一路上任陈安说什么,如华就是不说话。要下车时,如华却突然开了口,也不拐弯儿,直来直去地说,我想回去看看刘建。
陈安吓了一跳,说如华你在说什么。你回去干什么?你们有婚姻时你都没留住他,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刘建又结了婚。如华说可是我还想他呀,也许他也还想起我。我不去见他,他就不会说,他不说,我们互相不知道,那不就错过了吗?陈安说什么叫错过?你们结也结了,离也离了,并不是擦肩而过,就不要幻想了。陈安的意思,也是为如华着想,如华真走了,杨文廉怎么办?如华如果再回来,杨文廉能不能接受得了?
陈安却不知如华是一根筋。如华打定了主意要回去。她必须要回去,她不能在这样的犹豫中心神不安地徘徊。这样的日子,她吃不好饭,也睡不好觉。她也无法面对杨文廉的那双眼睛。如华不会做戏,她只能真实地表达自己。这样的日子终需改变,或者她回到刘建的身边,或者留在杨文廉这里。如华不愿骗杨文廉,她不能骗他。自己已经被骗过了,难道还要去骗别人?如华做不来这样的事。然而,不骗他,就要直言相告,其结果就是伤他。如华是过来人,难道杨文廉眼里的含义还看不出?如华真是一把双刃剑,骗和伤害,都不是如华想要给杨文廉的。然而,除了这两样,她又能给他什么呢?
如华不知道月下老人工作的程序是怎样的,他一定是个糊里糊涂的老好人,笑嘻嘻不认真干活儿的那种,也许每天都喝得半醉不醒的,拿个红绳只管见腿就绑,一个红绳常常绑三四个人。或者是那个拎了一把弓箭乱射一气的小男孩儿,闭着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箭箭命中,却不管伤了多少人的心。如华觉得她、刘建、小柳,还有杨文廉,就是月下老人和长翅膀的小男孩儿不负责任盲目工作的结果。如果人可以起诉月老和小爱神,如华第一个就要去——她受了太多的害了。
——人生宛若过往,转瞬即逝。如华想起妈妈对她说过的话。起名时,她是叫如花的,因为她出生在盛夏,她一生下就笑,笑得像花一样,医生护士都说,从未见过这么小一丁丁的小人儿,就会笑,笑得还这么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后来她就叫如花。女人的生命,真的就如花一样。一年四季,美的时候不多,即使是阳光正好,水土适宜,也就能开满一个夏天。过了夏,如花的日子结束了,女人的颜色也就凋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