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凯特再也无法定下心来了。过去她总能把身边的一切噪声抛到脑后,室友们纷纷说:就算拿一部《终结者》影片来吵凯特,她也能专心读书——室友的话并不假,在期中考试那一阵,他们把电视上的《终结者》影片放得震天响,凯特却还在一心学习,但眼下她却再也无法集中心神。她不停地给蒂莫西打电话,给他发电邮,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一张措辞简洁的便条,上面写着:请切勿再联系,对不起。
可是,凯特必须打听出他究竟怎么样了。她无法思考,无法学习,总觉得校园里每个人都知道她干的好事。每当想起两人同眠时,蒂莫西如何蜷在她的身旁,想起早晨他如何将咖啡端到床上给她,凯特便会忍不住流下眼泪。她翘了整整一天的课,接着又翘了整整一周的课,她越来越爱在咖啡馆里耗掉上午的时光,并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伯爵茶(她再也不愿意喝咖啡了),然后再倒头睡上整整一下午,傍晚则看些没头脑的情景喜剧。
仅仅过了两个星期,凯特便瘦了六磅。在过去,她每晚的睡眠绝不会超过七个小时,但眼下她却能一口气睡上九个或十个钟头,此外还会在午间打个盹儿。统计课老师给她发来一封电邮,敲响了警钟:她已经错过了一次重要的考试。学校辅导员又给她打了个电话,用温柔的声音在答录机上留了一则消息,让凯特再去找她一趟。
凯特心知,如果她无法打起精神熬过这一关的话,蒂莫西的处境会变得更加糟糕。于是她还是去了辅导员的办公室,跟辅导员一起制订了一个计划:凯特只需再修六个学分便可毕业,本学期她就干脆休学不要再上课了,然后在暑期课程中补齐这些学分。凯特并不愿意身穿蓝色长袍上台领取毕业证书,将学士帽扔到半空中高声欢呼。一想到欢欢喜喜的庆祝,她就受不了。
靠一杯酒壮胆,凯特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声称自己搞砸了:不知何故,她居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还需要六个学分才能毕业。父亲接到电话勃然大怒,一心要给院长办公室打电话,但凯特说服了他,声称都怪自己不小心。“是我自己的错。”她说道。
蒂莫西又到哪里去了呢?凯特偶尔——要么在下午一点钟,要么在清晨六点钟——会去他家,一遍又一遍地按着门铃。她很想知道,既然眼下她已经辍了学,蒂莫西与她是否还能重续前缘呢?可惜一直没有人应门。她在校园里留心着他的甲壳虫小车,却再也没有见到那辆车的踪迹。
后来有一天,就在他那间公寓里,一个女子居然应了门。
凯特茫然地瞪着她。
“请问您有何贵干?”女子问道。
她看上去跟凯特一般年纪——不对,应该说,比凯特还年轻几岁。
“朗达,有人找我们吗?”一个年长女人绕过屋角,望着门外的凯特,“您是……”
凯特的目光越过面前的女人,落在她的身后:客厅里正摆放着一排排棕色的行李箱。凯特摇了摇头。
“我……我找错房间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