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幸福》流浪歌手的情人(3)

我正蹲在院子里,用炒菜铲子挖坑种三角梅,他背着吉他和手鼓侧身过铁门,满脸满眉毛的微笑,趋步过来用力地和我握手,回头问大松:“那个,你们今晚真的吃腊排骨?唔,腊排骨的味道还是很好吃的。”然后,他很诚恳地看着我说:“我很会蒸米饭。”

他不仅会蒸米饭,还很会吃米饭,他把吃饭叫做“干饭”,干掉的干—必须咬牙切齿地发音才能契合他说这个词时候的神韵。

多年过后,我认真总结我认识的各色吃货们:有的奇能吃辣、有的嗜食生食、有的蹭了半辈子的饭,还有的简直是山寨版的蔡澜。而在饭量上,大军是其中当之无愧的冠军。他吃米饭是不用碗的,一般是用汤盆,冒尖的一小盆,菜铺在上面。他有把专用的勺子,用了很多年,小花铲那么大,我有一回试了一下,根本塞不进嘴里去。

他对朋友表达感情最极致的措辞就是:“我那里还有菜,我热一热,再炒一锅饭。”然后,他咂咂嘴,仿佛已经捧起了碗,整颗脑袋都已经笼罩在了饭香中。

我没见过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有他那么享受的,他甚至是眯起眼睛陶醉其中。

我自小长在鲁地,筵礼家教甚严,养成的习惯是箸不过颌、碗不离桌,大军不一样,他太原生态了,永远是把碗擎到脸上,45度倾斜着那只小盆,与他对坐看不见他的嘴。而且他有个很神奇的本事,会翻着手腕儿在饭桌上挨个盘子练擒拿,他可以一筷子夹走小半盘菜,这简直是神技,反正我怎么练都练不会。

很多信徒在正餐前会默语诵祷,南无诸天真神,他也有这种仪式化的习惯,每次吃饭前都会虔诚地说:“吃饱了才有力气讨生活。”

他顿顿都说,哪怕是宵夜的时候。但这句话我一直没当回事。

刚相识的时候,我发现只要他吃饱饭以后,歌都唱得无比动听。他一般用一首《红河谷》开场,有时候是《浪子心声》,然后开始唱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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