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家
忠于真我这个概念的问题在于,它假设我们知道自己忠于什么。实际上,真我在本质上多少有点难以捉摸,而已有的神经科学和哲学对它的最好论述也是有违常识的。
关于真我的理论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有关“珍珠”的理论,即每个人心中都有永恒不变的东西,这也是让我之所以为我的东西。似乎我们会凭直觉接受这一观点,但是如果你试图识别这颗“珍珠”到底是什么,最严肃的研究“真我”问题的思想家也会赞同一点:你找不到。几乎所有哲学家甚至很多神学家都赞同,根本不存在所谓非物质的灵魂——能在肉体死亡之后继续存在的一种非物质的核心。神经学家也认为,自我意识不是汇聚人的所有体验的大脑某个部分的功能,他们的观点空前一致。
另一类观点是我们并非珍珠,而是种“综合体”。你就是你的思想、感情、体验、欲望、记忆等的总和;但你并不是“拥有”这一切的独立物体。这听起来可能很怪,但只有这种解释才使得我们像宇宙中其他一切一样。比如,水只不过是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的有机组合:它并不是“拥有”这3个原子的独立物体。同样,我们不过是思想、感情、知觉、记忆等的有机集合,不是拥有这一切的独立物体。
那我们为什么会对所谓的“珍珠”信以为真呢?因为这个综合体与神经学家所称的“亲历式自我”被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实验表明,任何既定时刻的经历,其在大脑中的统一程度远远低于人们通常所认为的程度。似乎大脑的不同部分会意识到不同的东西,但并不总是有意识地分享信息。其中有些体验几乎立刻就被转换为记忆,就是在这一过程中,人们用自身体验形成了一个更连贯、天衣无缝的故事,从中我们获得一个意识核心——人生历史。
如果我们试图把自己看作动态的、不断变化的综合体,拒绝接受我们是固定不变的“珍珠”的观念,这样会不会有作用呢?我认为是有用的。既然我们没有永恒不变的核心,那么也就是说,我们是怎样的人不是既定的。相反,我们成为怎样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是由自己的行为和选择决定的。成为自己是一种不断进行自我创造的练习,不过要知道这不是无中生有的。塑造我们的不仅是我们自己的思想和行为,还有我们的身体、社会环境和过去的经历。真正的生活不是钟表机械装置,而是一种流动、复杂、动态的系统。我们是这个系统的组成部分,把自己看作这个系统的绝对奴仆或主人都无益处。没有什么是完全固定的或完全自由的,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我们应该只是改变我们能改变的,要记住我们不可能控制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