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家
成功与失败之间的界限不仅很不明确,而且还总在变动。以英国网球运动员蒂姆·亨曼为例。他在职业生涯中,连续7年居于英国最佳网球运动员之列,曾15次获得职业网球巡回赛单打双打冠军头衔,职业生涯最高排名是世界第四。如果这都不算是成功的职业生涯,那什么才是?但是,亨曼在网球圈内却是作为网球史上从未赢得大满贯的最好球员而闻名,大满贯是国际上最权威的网球赛事。实际上,他甚至从未能参加大满贯决赛。因此,在职业生涯结束前接受采访时,他不得不反复回应“认为我很失败的观点”。
如果你想了解目标和达成目标的意义和重要性,亨曼的职业生涯是个很好的出发点。显然,他的经历表明,关于成功的观念是多么具有相对性。“今年我的排名为世界第四,”2005年他曾这样告诉采访者,“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失败,那好吧。”很多时候,我们设立、衡量目标与期望的方式随环境的不同而不同。更好还是更糟,只能从我们所处的位置来衡量。而有害的观念就是,你以为自己必须成就比实际更多的事。
如果达成目标不应是必须做到的,那么它也不应成为人们的期望。两个人同样尽力去做一件事,希望有所成就,但其中一人可能只是希望能成功,另一人则盲目相信会成功。有希望而没有期望的生活更真诚,能让我们更好地面对挫折,甚至是最后的失败。
当然,也有人辩称,如果想成功,就要有必胜的信念。他们担心这种信念如果被冲淡,人们接受了失败的可能性,这种想法就有可能让人动摇,侵蚀人们的决心和努力。如果对有些人或大部分人而言的确如此,那么这可能是另一个令人遗憾的现状——我们无法应对太多现实情况,可能必须在更真实或最有效的途径中做出选择。但即便有时的确是这样,也可能是我们让它变成了这样。我们认为自我信念必须是绝对的,这意味着我们必然会把任何自我怀疑都视为软弱的标志,是必须根除的。换句话说,认为自我怀疑损害意志力,只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学会带着怀疑生活。
但是,还有一个更为根本的问题,即什么目标是值得追求的。人们倾向于回避这个问题,因为这要求我们判断不同的活动各有多大价值,而我们这个时代的一条新戒律是“勿评判他人”。但至少在一些极端的案例上,我们都承认有些目标极其荒谬,根本不应该被当作目标去追求,比如“净化”人类的基因品种,或阻止人们拥有宗教信仰。在其他很多情况下,我们可能不会评判某个目标在道德上有问题,但我们无法不认为它是错误的。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成功意味着像荷兰人尼克·威尔缪伦那样,成为飞机呕吐袋的最大收藏家(5568只并在继续增多)而进入《吉尼斯世界纪录》,这样的成功真的值得拥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