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优雅》北京的水比海深(1)

没进过北京的人大约不知道北京的水有多深,更不知道在北京这个官僚主义盛行、国有企业占主导地位的非开放性或叫半开放性市场中官私关系的价值,郭钧不可能知道的是房山与大兴曾有与我在同一个团里当兵的二三百名战友,38军也有着常年聚会的战友会,这些战友又都分别在各个政府机关中占有一定的位置,更不用说我这个北京市政协委员本就认识许多官员们,各地的官员在招商引资中无不希望华远到那些尚未开发的区域中去投资,大兴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那时与现在不同,土地不是招拍挂的,更没有发达的交通和城铁,那些远郊区的土地卖都卖不出去,有人愿意去投资,区县当然是举双手欢迎,能卖个好价格就更是欢天喜地了,但是碰上熟人和懂行的,政府也就不敢狮子大开口了。

郭钧在大兴忙了约半年,终于谈定了1000多亩土地的合约(后来的翡翠城),但方案汇报会上,我发现土地的定价过高,而且预付的费用过多,于是提出了反对意见,郭钧习惯性地甩出了一句话,“那你去谈试试”。

我谈了一轮下来,土地的价格降低了,预付款减少了,成本也自然就大大降低了,郭钧最终不得不承认老将出马的威力。其实这并不是智力游戏,而是体制下的技巧,如果郭钧不想承认这个社会中关系的重要性,就必然会付出更多的成本。

在通州区台湖的合作就更加荒唐了,郭钧试图用2000万元的预付款与当地镇政府合作,以获取8000亩地的开发权,这我并不反对,但土地还未取得任何手续,也没开始任何经营与开发,郭钧就应镇政府的要求预交了1000万元不知什么名目的税,这我就不能不管了。

自郭钧到公司之后的半年中,只服从大股东华润的调动与安排,并与万科合谋,多次发布万科要合并华远的言论,甚至将两个竞争关系的公司内部情况通报给对方。甚至连董事会召开的通知,郭钧都不告知我这个董事长,反而以总经理办公室的名义发布,更请了些不是董事的成员列席董事会。而且在我去观看悉尼奥运会期间擅自修改公司的制度和投资计划,还违反工会法规定,不允许财务部门从工资中扣缴工会会费,干出了一大堆的荒唐事。

于是我给宁高宁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列举了郭钧违规违法的无数罪状,并要求董事会批准我实行罢免其职务的选择权(这个罢免其总经理职务的选择权是宁高宁以华润集团控股股东名义给我的承诺)。但华润为了其整合万科与华远的目标,让闫飚董事(华润创业直接控股股东的副总,华润(北京)置地上市公司的董事和华远地产的董事)来找我协商。此时原负责中国事务的华润集团副总、华润创业的总经理黄铁鹰已辞去华润的职务移民澳大利亚了,闫飚接替了黄铁鹰的大部分工作,包括在华远地产的工作。闫飚让我再给郭钧一个机会,给华润一个面子,否则一个上市公司不到半年就撤换了总经理,市场的反应一定是负面的,对公司的管理和市场的发展也是负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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