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意思才对。”现在他一脚踏在柜子里,一脚还在柜子外,面前是一个对着牛皮信封哭泣的女人。
“我工作都做得挺好的,”她说。
“当然了。”他瞥一眼走廊,希望能看到一个同事,过来和她聊一聊。他从来都是个不擅情感的人。“当然了,”他又说了一次,好像重复这句话就够了。
“我有一个学位,我也不笨。”
“我知道,”他回答,虽然这并不完全是事实,因为他对她实在知之甚少。
“那为什么纳比尔先生总要盯着我,好像在等我出状况一样?为什么他们都要取笑我?”
这个老板对哈罗德来说永远是个谜。他不知道那些废了人家膝盖的传言是不是真的,但他见过老板把最难缠的房东收拾得服服贴贴。上周他才炒了一个秘书,就因为她碰了一下他的桌子。哈罗德对奎妮说:“我肯定他认为你是个了不起的会计。”他不过是想她别再哭了。
“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房租又不会自己交掉。但现在我只能辞职了。有时早上我根本不想起床。我父亲总说我太敏感了。”一下子听到的信息太多了,哈罗德不知如何应付。
奎妮低下头,他看到她颈背上又黑又柔的秀发,这让他想起了戴维。他突然感到一阵遗憾。
“不要辞职,”他微微弯下腰,轻声说道。他说了心底话。“我刚开始工作时也觉得很难,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但慢慢会好起来的。”她什么也没说,他甚至怀疑她有没有听到他的话。“现在你想从文具柜出来了吗?”
他向她伸出手,这让他自己吃了一惊。同样惊人的是她握住了他的手。相比起来,她的手又软又暖。
出了文具柜,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顺一顺自己的短裙,仿佛哈罗德就是那褶皱,她要将他抚平。
“谢谢。”她有点冷淡地说,虽然鼻子还通红通红的。
她挺直腰板抬着头离开了,剩下哈罗德站在那里,仿佛他才是举止失常的人。他想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辞职的念头,因为每天抬头看向她的桌子,她都还坐在那里,一个人气定神闲地工作着。他们几乎不怎么交流。事实上他注意到只要他一走进饭堂,她就会包好手中的三明治起身离开。金色晨曦洒在达特姆尔最高的山上,仍笼在阴影中的地面覆着一层薄薄的霜。晨曦落到地面,像从手电里射出的光束一样,指着前方的旅途。又是一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