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应女孩再次出现,手里拿着茶壶和牛奶。他让她倒了杯茶。
“这个天气,出行正好,”她说。
她果然记得。哈罗德呷一口茶,烫到了嘴。女孩在他身边忙忙碌碌。
“您经常做这种事吗?”她问。
哈罗德注意到屋子里充满一种令人紧张的沉默,放大了她的声音。他轻轻瞥一眼其他顾客,所有人都静止不动,连角落里的植物也好像凝住了气息。哈罗德摇了摇头,避免接触她的目光。
“有趣的是,”她接着说下去,“我一直也很想这样试一试,但从来没有成功开始过。太多东西要做了,总是要先完成其他事情再说。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当然更容易,因为男人会更加一条筋。我没有冒犯到您吧,先生?”
哈罗德的脸烧得通红,仿佛灼伤了一样。他想安慰她自己没有觉得被冒犯,但是又希望她不要再提起他的计划,她把这件事说得太大胆、太神秘了,周围每个人都在听着,猜测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事。从小他就害怕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从小他就习惯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的生活,他甚至可以在母亲毫不察觉的情况下久久地观察母亲,看她涂口红,看她怔怔地盯着旅游杂志。
那女孩还不打算停下。“你是好样的。我真这么觉得。如果我们都不偶尔疯狂一下,日子就没什么盼头了。”她轻轻拍一下他的肩,又回到那扇禁止闯入的弹簧门后面。
哈罗德又一次觉得自己无可奈何地成为了焦点。连拿起茶杯都变成了一个刻意的动作,还哐当一声撞上了碟子,着实把自己吓了一大跳。那气味,如果有任何改变的话,只能是更难闻了。他责怪自己前一晚没有把袜子放到水龙头下冲一冲,如果是莫琳就一定会这样做。
“那您这个神秘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呢?”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突然问。他穿着一件短袖夏威夷衬衫,胸前、臂上都卷着浓黑的体毛。他大大咧咧地仰躺在椅子上,两条腿蹬着地面,椅子只留两条后腿着地,战战巍巍地晃着,正是莫琳最见不得戴维做的动作。那男人保持平衡的同时,还张开两手环着自己的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