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可是我嫁给他了,”梅朵含混地说,“这就是你和我的区别。”
“你干吗嫁给他呢,梅朵?”凯瑟琳责备地说,“没有人强迫你啊。”
梅朵陷入了深思。
“我嫁给他,是因为我原本觉得他是个绅士,”隔了良久,她终于说,“我以为他是个很有教养的人,但他其实连替我舔鞋子都不配。”
“你当时爱他爱得发疯,”凯瑟琳说。
“胡说八道!”梅朵仿佛遭了冤屈,大声辩白说,“谁说我爱他爱得发疯?说我爱过他,还不如说我爱过这个人呢。”
她突然朝我指来,于是每个人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我。我只好努力装出一副从未指望有人爱我的表情。
“我唯一发疯的事是嫁给他。我立刻知道我犯错了。他结婚的礼服都是跟别人借的,而且从来没跟我提起。后来有一天他不在家,那个人来要回去。‘哦,这礼服是你的啊?’我说,‘我以前倒是没听说过嘛。’但我把礼服给他了,过后我躺在床上,伤心欲绝地哭了整整一个下午。”
“她真的应该离开他,”凯瑟琳又跟我说起话来,“他们在汽修厂楼上生活了十一年。汤姆是她第一个情人。”
大家纷纷拿起那瓶威士忌——第二瓶——往杯子里倒,只有凯瑟琳除外,她“觉得不喝酒也很高兴”。汤姆按铃把门房喊来,派他去买些驰名的三明治回来当晚饭吃。我很想出去,在柔和的暮色中朝东向中央公园走去;可是每当想要告辞,我就会被七嘴八舌的挽留缠住,这片刺耳的声音像绳子般把我拉回座位。然而我们这排位于城市高空的黄色窗户,在昏暗街道的偶然过客看来,不知道隐藏着多少人生的秘密;我也看见他了,他抬头仰望,若有所思。我既在里面又在外面,对这变幻无常的人生,我同时感到心醉神迷和恶心不已。
梅朵把她的椅子拉到我跟前,突然间她暖烘烘的鼻息扑面而来,对我说起来她和汤姆初次相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