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街九号的来信
世界上有多少女孩子是怀着秘密,隐忍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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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阴霾,无边无际。从楼下信箱里取出来的那封信很安静地躺在他的桌子上,普通的白色信封上有他的名字,粉色信纸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他有些意外——很久没有收到信了。两地之间的距离再远都可以用速度来衡量,有电话,有MSN和E-mail,他习惯了那些女孩子用再便捷不过的方式说“我爱你”或者“我有些想你了”。
这封信不同,信上蕴含了很多故事,把他的思绪拉扯回三年前走过无数次的合欢街。街道里没有合欢花开,但是不妨碍人们这样称呼它。那条街道简单得很:几间百货店,一个棋牌室。在他的卧室里能看到对面房子里夫妻激荡的生活,有时候是大汗淋漓地欢爱,有时候是歇斯底里地吵架。
他在这巷子里住了七十八天,和一个叫欢媚的女人,年轻的身体把一夜夜扯得情色不已。以为是爱情,就什么都给,贪婪地追求着肌肤相亲身体相爱的美好。
可那是三年前的故事。
而今,这封信在桌子上放了一个下午,他在它身边坐了一个下午。梅宝来的时候,他还在发呆。娟秀的字体让梅宝有点吃味,她说:“时下里谁还写信,这是你哪一段爱情故事里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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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很短:“沈良,是否还记得合欢街的那些往事?”一笔一画。信封上的地址是合欢街九号。梅宝对这封信起了莫大的兴趣,总缠着他追问那段故事。他通常点燃一支烟,保持着沉默。只是,信箱里每隔几日便会有信来,把那些往事串成了片。梅宝总是会在他打开后抢着看。
来信的女子是欢媚,他的房客,租了他的房子,却付不起房租。第一个星期,她说:“屋子里有蟑螂。”他在楼下买了杀虫剂,利落地消灭了它们。第二个星期,她说:“屋子的窗户太透风,吹得我夜里无法入睡。”其实,还是盛夏,她每夜都敞着窗。他修了窗户,送给她一个风扇。第三个星期,她说:“我这个月没钱给你,你若赶我走了,我就无家可归了。”他没再催她房租钱,因为她的眼角有些瘀血,她的手腕也是青紫的,因为她昂着头装着凶巴巴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疼,因为他发现她除了说谎,有很多很多美好的品德,比如她每天早起后一边刷牙一边听新闻,每天晚上会安静地读一会儿书。
他以为她就是那么安静的女孩子——白衣,牛仔裤,没有故事。他怎么忍心让这样纯白的女孩子无家可归呢?
他没想到她还有风情的另一面。那是在学院的画室里,他看到欢媚:她只披一条浴巾,黑长的头发,单薄的肩,看人的眼光都是飘的。那不是他的第一堂人体写生课,之前,那些美丽的身体从不会让他有邪念。而欢媚不同,她的浴巾在肩膀上滑下来时,他的身体便有了反应。整整一堂课,他的画板是空的;下课后,他在欢媚的注视下,极其难堪地落荒而逃。
当晚,他把房租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