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数字蒙古(7)

尤金身材瘦小却结实,五十岁,在莫斯科生活和工作,是俄罗斯奔驰公司的头号修理师。我们在赤塔附近找不到奔驰修理师,于是便打电话询问莫斯科的奔驰总部。而由于奔驰在俄罗斯有协议,无论车主在哪里,它都必须提供路边修车服务,公司于是派尤金从莫斯科飞到赤塔——相当于从洛杉矶飞到夏威夷——帮我们修车。

尤金陪伴我们一起在西伯利亚度过了几日——我们喜欢有他在身边,而他也喜欢远离莫斯科的清闲时光。他随身带着一张卡,证明他是切尔诺贝利的志愿者。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后,他是几名赶往那里提供援助的人之一。其中许多人已经死于辐射中毒,而侥幸存活的人——包括尤金——也是挨过一日算一日。他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位滴酒不沾的俄罗斯人——他不能喝酒,因为他为保命吃的各种药物都忌酒。政府为表彰他的英雄事迹,发给他一张身份证,他可以凭借这张身份证插到所有队伍的最前面——前文已经提过,俄罗斯不论哪里都排着队,而且长得望不到尽头——并享受其他特权,其中非常重要的是可以享受政府津贴。

尤金并未浪费功夫修理拖车刹车,而是拆掉了事。

“你们不需要这些,”他解释道,“还会再坏的。”

他拆掉了坏掉的板簧,换上了从一辆俄罗斯军用吉普上拆下来的板簧。我们从附近的军事基地买到了这个二手零件,基地的人从停在那里的一辆汽车上直接拆下来给了我们。

如今,将军或中士可以把俄罗斯军队拥有的一切拆下来贩卖。洗劫而来的军备不断地从军需官办公室里运走,士兵却一分钱都拿不到。俄罗斯军队就像尤金一样:时日无多了。这当然不值得任何人担心。

可想而知,俄罗斯的吉普车既不新,保养得也不好。在我们继续环球之旅的路上,这个板簧也像其他几个板簧一样坏掉了。

返回莫斯科之前,尤金把他的名片给了我们。

“要是在俄罗斯碰到麻烦,出示这张卡就行。”他向我们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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