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活过哭过(8)

他含羞带怯地问远在德国的师父,要不要看看视频:“她现在能自己走两步了呢。”

屏幕上的师父想了想:“好,下次发过来。”

可是一向温柔听话的小屁孩突然变得好倔,捂着脸,不给小林医生拍:“不。”

“乖一点,我就拍个十几秒。”林沛白连哄带骗,“保证把你拍得很好看,配上雄浑激昂的背景音乐,多么激动人心。”

“不。”她不肯放下白板,“不。”

上次为神经外科五区拍宣传栏她很合作嘛,可是这次为什么不让呢?林沛白又劝:“来吧,拍两张照片,我自己做成动画也一样。”

小师叔根本不会想看,他根本不在意,从来都不在意。做阑尾炎手术是这样,做火花塞手术也是这样,手起刀落,一去不回。他只在意手术成功失败,不在意病人甲乙丙丁。何必呢?拿她笨拙的丑样去打扰他心无旁骛的境界:“不。”

“好吧好吧。”看她这样不配合,林沛白无可奈何地放下手机,“不愿意就算了。”

下次通话时,聂未也没有主动问起。

一贯报喜不报忧的林沛白照例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大通,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意犹未尽地说了一句:“总之都挺好的。您快休息吧。”

“没事了?”

“没事了。”师父看了他一眼,默默关掉视频。

咦,师父临了的那一记眼波有点复杂啊,疑惑中带着一丝恍然,恍然中带着一丝尴尬,尴尬中带着一丝惆怅……林沛白总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比把聂未针留在了病人脑袋里更可怕。可是漏掉了什么?等他看到闻人玥吃力地做水中复健操时才想起来——哎呀,师父是要看她的复健实况吗?

他走到池边蹲下:“阿玥,我把师父的网络账号告诉你,你们聊一聊,或者下次我和师父视频的时候你也来看一看。行了行了,别摇头了,再摇就掉了!嗯,阿玥,给你戴上一对长耳环,你再摇,就是拨浪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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